布朗克斯區的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塊用舊了的抹布。

陳玄打量著眼前這棟破舊的公寓樓前，灰色的長袍被風吹得微微擺動。

“肖恩·霍華德……”

他嘴里一邊念叨著這個名字，一邊動身向公寓樓內走去。

剛一走進樓道，陳玄便被這股混合著霉味和廉價清潔劑混合的氣味熏的有些皺眉。

他記得老霍華德是住在四樓的，這老公寓樓也沒有電梯，只能自己一步步向上走。

“噢，羅伯特我們不能在這里！”

“嘿，我已經等不及了！平常你可不是這樣子?！?

“不行……你父親還躺在……”

“哎呀，別計較那老頭子，我就要在這里快點！”

當陳玄走到四樓走廊時，一陣不堪入耳的聲音從面前的房間傳出。

“yes！”

一陣陣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交織在一起，伴隨著肉體碰撞的黏膩聲響。

聽到里面這不堪入耳的聲音，陳玄也有些無奈，只能先停在門前，等待里面的兩個人把事先辦成。

剛剛那個男人的聲音，陳玄聽出來是老霍華德的兒子，羅伯特·霍華德。

那個女人他倒是沒有聽出來。

不過……他記得羅伯特不是說霍華德已經病危了，要自己趕緊過來為他這位誠懇的信徒。

做最后一次祝福嗎？

現在這小子怎么在他父親面前與人打架起來？

陳玄不是非常理解，但是大為震撼。

他靜靜地站在門外，聽著里面愈發激烈的動靜，直到一切歸于平靜。

然后他故意咳嗽了一聲，敲了兩下門。

“里面有人嗎？”

“無論是哪個羅伯特都行。”

只是一瞬間，門內便傳來慌亂的窸窣聲和低聲咒罵。

大約一分鐘后，門開了。

羅伯特·霍華德，這位老約翰的獨子站在門口。

襯衫扣子扣錯了兩顆，額頭上還有未干的汗珠。

“哦！杰克主教！您終于來了。”

羅伯特的聲音突然變得莊重而悲痛。

“非常抱歉，在您來的路中，我父親他已經…………”

陳玄聽到他的話，皺著眉頭微微側身。

邊看到看到客廳沙發上躺著一個人，那正是老霍華德。

臉色灰白，眼睛半睜，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陳玄：“…………”

自己好像還小瞧了眼前這個小霍華德，能當著自己已經走了的老爹面做那種……

羅伯特看到陳玄有些沉默的臉色，為了掩飾尷尬，便咳嗽一聲開口說道：

“咳咳?！?

“杰克主教，自從您來到了布朗克斯區，我父親就喜歡天天跑去教堂與您交談?！?

“雖然他現在已經……你已經無法為他帶來最后的祈禱。”

“不過……我聽說死去圣光的信徒，在神父的指引下將進入溫暖的天國?！?

“而我父親對您十分尊敬，現在由您帶他走向圣光的懷抱是最合適的。”

陳玄聽到他的這要求，微微點頭沒有說什么，本來這也算是他目前的一份本職工作。

“圣光會庇佑著你們，也請你節哀。”

目光再次掃過客廳，沙發上凌亂的毯子還沒來得及整理。

空氣中彌漫著情欲和死亡交織的古怪氣味。

而陳玄也終于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了。

卡洛琳·夏洛特。

此時正站在廚房門口，對著一個小鏡子，正在補著臉上的妝。

而卡洛林看到陳玄的目光向自己看了過來，也是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

羅伯特卻是對她交換了一個眼神。

“咳咳咳?！?

“杰克主教，我現在先和卡洛琳需要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那個殯葬公司來沒來?！?

他上前一步說道。

“我父親的事就拜托您了，稍后殯葬公司也會過來。”

“等父親的葬禮結束后，我會前往教堂進行圣光募捐的。”

說完之后也沒等陳玄點頭，他拉著一旁的卡洛琳，兩個人快步走出了門去。

看著兩個人急匆匆下樓的腳步，陳玄緩緩將門關上。

站在老霍華德的尸體旁，緩緩摘下了手套。

他轉向那張凌亂的沙發，目光落在空無一人的位置上。

“倒是死了也沒能安寧，你這兒子甚至沒等你身體涼透?！?

沙發上，一個半透明的身影逐漸顯現，霍華德的靈魂坐在那里。

正好是剛才他兒子交媾的位置。

這靈魂的臉上先是困惑，然后是震驚。

“杰克……你能看見我！”

老約翰的靈魂聲音有些低沉。

“報紙上不是說只有印第安薩滿才有這種能力...”

陳玄露出一絲笑容。

“那都是為了向你們彰顯那些印第安人的神秘與恐怖，霍華德。”

他走向沙發，在靈魂旁邊坐下。

黑色長袍與半透明的靈體形成鮮明對比。

“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嗎？”

老約翰的靈魂低頭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

“我……到也沒什么，就是羅伯特與卡洛琳的事情我倒也知道一些，就是沒想到……”

“唉?！?

“你倒是還樂觀?！?

陳玄看著眼前這位年過六旬的老人。

這靈魂發出一聲苦笑般的嘆息。

突然又一本正經的抬頭看向陳玄。

“我還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多久？”

陳玄聽到這個問題，站了起來。

面向老霍華德，緩緩伸出右手。

他的手掌起初空無一物。

但突然，一面精致的小旗子憑空出現。

旗子表面繡著華麗的金十字架圖案，在昏暗的房間里泛著一絲絲的光芒。

“這是...？”

老霍華德的靈魂困惑地問。

“五個小時？”

看到陳玄伸出的5個手指，他猜測道。

“不，霍華德，是永遠?！?

陳玄露出一絲笑容。

那旗子突然發出刺目的光芒，老約翰的靈魂發出一聲驚恐的叫喊。

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扭曲著被吸入那面華麗的旗子中。

在霍華德被完全吸了進去后，陳玄端詳著手中的旗子，輕聲道：

“第一百三十七個?！?

“老霍華德，你在我這幡內可是能一直呆著的哦?！?

他將旗子收進長袍內側的口袋，轉向沙發的尸體，開始為這具空殼準備最后的儀式。

窗外，布朗克斯區的天空更加陰沉了，仿佛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而公寓樓下，羅伯特站在街角抽煙，等待著提前打好電話的殯葬公司的卡車。

此時他一旁的卡洛琳突然打了個冷戰。

“怎么了？”

羅伯特摟緊了她的細腰問道。

“不知道...突然覺得好冷?！?

卡洛琳搓了搓手臂。

“你說那個杰克主教……他會不會發現什么？”

羅伯特嗤笑一聲，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

“知道又怎么樣？”

“教會自己內部都是一團亂，更何況老頭子死了，現在他的這幾棟樓都是我們的了?！?

“到時候去教堂捐點錢就行了?！?

“哦……”

卡洛琳眼神有些閃爍，便又親昵的摟著一旁的羅伯特，不知道在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