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劍臺的晨光凝成金線,在林淵與蘇雨薇交握的指縫間流淌如熔化的琉璃。劫骨花根系化成的同心結突然收縮,結心處的青銅骰子迸發青光,將七十二峰照得纖毫畢現——那些新建的朱漆樓閣正在褪色剝落,露出底下縱橫交錯的青銅脈絡,整座太虛劍宗竟建在刑蒼巨掌的紋路之上!掌心生命線化作主峰靈脈,感情線扭曲成鎖魂大陣,連最細微的掌紋都是囚禁天刑者的樊籠。
“師兄...你的眼睛...“蘇雨薇的驚呼帶著時空重疊的回音。林淵低頭看向劍池水面,倒影中的右眼已化作青銅羅盤,盤面十萬星宿的命軌正隨著心跳明滅。左眼瞳孔分裂成十二重,每層都映著不同時期的慕寒衣:七歲時捧著冰魄劍胚的稚童、及笄之年剜心的少女、還有歸墟海底渾身纏滿青銅根系的魔尊...她們手中的冰魄劍尖,皆指向蘇雨薇的后心。
青銅古劍突然掙脫劍架,懸在二人頭頂三丈處嗡鳴。劍脊裂痕中滲出的黃金血凝成縱橫十九道的棋盤,三百六十一顆星辰在格線上跳動。林淵的羅盤眼自動推演,看出這是以諸天為局、眾生為子的往生棋——星位對應著歷代天刑者的殞命之地,劫材竟是蘇雨薇散落的銀鈴碎片。
“該落子了?!澳胶碌穆曇魪钠灞P天元位傳來,帶著瑤池寒霧的濕冷。林淵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劫骨花結成的同心結突然繃直如弓弦,纏住蘇雨薇的無名指化作棋線。少女的銀鈴碎片從發間浮起,在棋盤中央凝成漆黑如墨的劫子,子身浮凸著“葬“字古篆。
劍冢深處傳來龍吟,九條青龍腐尸銜著青銅匣破土而出。匣中飛出的白子竟是用刑蒼指骨雕成,落地瞬間震碎三座偏峰。林淵的羅盤眼滲出金血,推演出驚悚真相——每顆白子都對應著被他葬送的天刑者,而黑子全是蘇雨薇的轉世魂種,棋枰上每道縱橫線都是纏繞三生的情絲。
“你要執黑還是執白?“棋盤突然豎起化作通天鏡壁,鏡中三百個林淵同時發問。他們的面容在琉璃與青銅間變幻,手中各握半枚染血的冰魄戒,戒面映出的都是蘇雨薇魂飛魄散的畫面。
蘇雨薇的指尖突然生出情絲,纏住林淵的羅盤眼:“這局棋,我們同執一色?!八闹赝疗鹦敲?,七十二峰地脈應聲沸騰,無數青銅根系破土而出,在棋盤上拼出刑蒼的頭顱輪廓。當那些纏繞著慕寒衣冰棱的根須刺入星位時,整個太虛劍宗開始琉璃化,弟子們的驚叫凝固在透明血肉中。
第一顆黑子落下,鏡面浮現初代秘辛:
刑蒼戰斧劈裂的并非天道,而是自己掌心演化的往生棋局;
慕寒衣的冰魄劍原是他抽出的嵴骨所化,劍格處嵌著情絲凝成的蠱蟲;
青銅巨門后的繭狀物,竟是林淵為躲避因果反噬創造的虛妄之境,繭殼每道紋路都刻著“寧負蒼生“的誓言...
白子凌空砸落,太虛劍宗半數弟子突然琉璃爆裂。他們的血肉凝成棋線,魂魄化作劫灰滋養棋盤。林淵的羅盤眼瘋狂轉動,推演出未來三萬六千種可能——無論怎樣落子,蘇雨薇都會在第九手被天劫劈中靈臺,而慕寒衣的殘魂將在第十九手徹底消散。
“我要掀了這棋盤!“劫骨花根系突然暴長,刺入刑蒼頭顱的眼窩。青銅骰子迸發的青光中,林淵窺見一線生機:以自身為餌,引天道入甕。他扯斷同心結,將半枚骰子嵌入蘇雨薇眉心:“待我斬斷因果線...“
話音未落,棋盤突然翻轉,化作吞噬諸天的漩渦。三百顆白子凝成刑蒼戰斧,黑子匯作慕寒衣的冰魄劍陣,而棋線正是纏繞兩人三生的情絲。蘇雨薇的重瞳突然淌下金血,在棋盤刻出逆天殘譜:“師兄可知,這局棋我陪你下了九千次?“她指尖的情絲突然繃斷,七十二峰地脈中升起萬千冰棺——每口棺中都躺著自刎的林淵,手中緊握著褪色的銀鈴碎片,腕間纏繞著慕寒衣的冰魄劍穗。
青銅古劍在此刻完成最終覺醒,劍身浮現的《往生訣》缺失處,赫然用星髓補著蘇雨薇的生辰八字。當林淵握劍的剎那,整座太虛劍宗開始坍縮,最終凝成掌心一枚青銅棋——
黑子是劫骨花殘留的根系,白子乃慕寒衣的黃金淚,而棋盤正是蘇雨薇跳動的琉璃心。棋枰背面用情絲刻著初代天刑者的遺訓:
局終人散時
方知棋是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