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著老大夫在巷間穿梭,邊跑邊罵死瘸子守不住財,我剛得了點銀子,兩口血就給我咳沒了。
大夫號著他的脈,搖搖頭看著我,我氣急“我一兩銀子請你你給我說治不了?治不了你錢退給我,人滾蛋。”
他又砸吧砸吧嘴,開口“他這是得了個富貴病,你救不起。”
“退錢”
老大夫摸了摸胡須嘆了口氣“這個孩子這么小。”從箱子里掏出一袋參片和一瓶藥。
“這兩個都是急用的,我寫個方子你下午去找藥堂子配齊。他身體弱你得常買參片讓他含著。”
等我下午取藥回來看見瘸子在玩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手里拿個石頭扔出去又讓小孩撿回來。
“呦,你們家還有活口啊?”這話問的實在是犀利。
瘸子抬眸看了我一眼,使了勁把石頭扔出院墻,小孩仰著腦袋跟著弧度畫了個圈吧嗒吧嗒跑出去了。
“你若再不回來就一個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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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是我在山里撿的,我踩空摔暈在林子里,被嘈雜的尖叫和利器入體的聲音給吵醒,濃烈的血腥味讓我略過迷糊直接進入警戒。維持動作,心跳如雷充斥耳膜,等到嘈雜漸漸停下來我聽著幾個男人冷冽的聲音。
我聽不大清,大概意思是在清點人數,少了人。我更不敢動,閉著眼睛,害怕視線讓他們感受到我的存在。不知過了多久一片歸于寂靜,我聽著蟬鳴撕扯,月影灑在臉上似是安撫,我被冷的受不了了,爬起來扯了扯粘在后背上的衣服,躡手躡腳的離開。
走到半路發現有人跟著,腳步沉重拖沓。我越聽心越沉。
不敢回頭只能越走越快,直到一聲沙啞的聲音“哎——”聲音干涸無力混雜男人的嗓音。
我腿一軟,想起他們說鬼就是欺負膽小的,罵就可以罵跑。我扯開嗓子“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無上天尊。你別跟著我,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沒看見,冤有頭債有主,你該干嘛干嘛去,敢纏我我給你劈了,你當鬼也得再死一次。”
我沉浸叫罵。
“啪嗒”身側一聲脆響我立刻噤聲
寒毛直立,我僵住著身體眼睛死死的盯著地面,不敢眨眼,我盡量放緩呼吸,冷風直往心里灌,脖頸一涼我裝作無事自持的那根心弦直接崩壞,眼前一黑。
幽幽轉醒,就看見死瘸子一張要死不活的臉,他那時應該是偷喝了我的水,聲音稍稍好些。爬到我跟前“姑娘我是路過,你剛才暈過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無意嚇到你了。實在過意不去。”
我一把推開他的臉,“既然是誤會,那便無事了,我還有事要早些回去。”
我正欲抬腳爬坡,上了一半,他拽了我的衣擺,一個趔趄我摔到土坡,磕起一個大包。
轉頭抬腳就揣,“你要死啊你。”
誰知他竟一口血吐我身上,我捂都捂不住。我怕他死在這里,萬一官府抓到我說我給他踹死了,然后再讓我去頂前面那些人的罪。越想越害怕,我背起他回家。
一個人怎么會又瘦又沉,我背到院子里的時候覺得他死在外面挺好的。
那時候還是這個老大夫,他說瘸子是急火攻心,身體虛弱才暈過去了,腿部筋骨受傷以后會落下病根,走路不便。
我管他走路咋,只要別是因為我死了就行。
在等瘸子醒之前我搖著扇子想,他定不是什么安分干凈的,若要計謀報仇,厚積薄發,我這里也不是什么合適的地方,若是躲藏潛伏,萬一東窗事發,第一個死的就是我。他是什么時候跟著我,會不會知道我看見行兇呢,有沒有人發現他跑了,會不會查過來?萬一查到我身上呢?
顧慮太多,我恨不得當場給他扔出去。我在城里逛了幾圈,沒有一個人議論郊外,更堅定我的信念,殺了那么多人,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實力背景不是我惹得起的。
就應該給他扔死人堆里,讓一塊收拾了。
我擰巴擰巴到門口,再抬頭就對上他的視線。
“公子家在何處?我去通稟,您現在身體抱恙,我這里照顧不周,而且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我感覺把趕人二字都寫臉上了。
“我們二人同生共死,哪里會有什么不便之處。”他笑瞇瞇的說道,我卻裝作不懂“公子這是何意?”
“你看見了,我知道。他們還在找我,我若被發現了,就算你和我只有一面之緣,你也得死。小姐也是個機靈的,不會這點都想不到吧?”他垂眸顛了顛自己的玉佩。
我氣極反笑“那我要是去報官,鬧大了你也沒辦法,大不了大家都死,黃泉路上還能搭個伴。”
“他們在我身上要的可不是命,你的命可不值錢,你要想清楚。與我在這里逞口舌之爭不如好好想辦法躲過去。最近城中肯定會搜查。”
我挑眉點點頭,轉身出去退了藥材。
你活過冬天都算好的還敢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