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的雨聲漸歇，晨曦透過縫隙灑進來。我睜開眼，發現程璟已經醒了，正專注地調試那個小型接收器。火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眉角那道疤在晨光中顯得格外醒目。

“有新消息？“我揉著眼睛坐起來。

程璟搖搖頭，將接收器收入口袋：“信號斷了。清除小隊可能設置了干擾。“他遞給我一瓶水和幾片藥片，“抗生素，預防傷口感染。“

我這才注意到他右臂包扎的繃帶滲出了血跡：“你受傷了？“

“擦傷而已。“他輕描淡寫地說，起身收拾裝備，“我們該出發了。按計劃去'曙光'基地，路上順便收集情報。“

我猶豫了一下，從空間取出一瓶靈泉水：“試試這個。“

程璟接過瓶子，疑惑地看著里面微微發光的液體：“這是...“

“空間升級后出現的靈泉，有治療效果。“我簡短解釋，“比抗生素管用。“

他謹慎地嘗了一口，眼睛頓時睜大：“這味道...“又喝了一大口，手臂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停止了滲血。

“神奇吧？前世我只聽說過，從沒見過實物。“我得意地笑了，將剩下的水裝好，“省著點用，每天只能產生一小瓶。“

離開山洞，我們沿著山脊向北行進。程璟對這片地形了如指掌，避開主要道路和可能的巡邏點。高處俯瞰，城市方向濃煙滾滾，偶爾傳來爆炸聲。

“軍方在建立隔離區。“程璟舉著望遠鏡觀察，“比預期慢，看來損失慘重。“

中午時分，我們接近一個小鎮。從山坡上看，鎮子靜得詭異，街道上散落著廢棄車輛，但不見活人或喪尸。

“不對勁。“程璟皺眉，“太安靜了。“

“要繞過去嗎？“

“不行，必須穿過鎮子才能到達北面的公路。“他檢查武器，“小心點，可能有埋伏。“

我們悄悄潛入鎮子邊緣，警惕任何動靜。路過一家便利店時，我示意想進去搜集些物資做掩護——總不能憑空從空間取東西。

程璟點頭，持槍警戒門口。店內一片狼藉，但還有些罐頭和瓶裝水沒被搶光。我正往背包里裝食物，突然聽到微弱的抽泣聲。

“有人？“我立刻拔出手槍，循聲走向儲藏室。

門后是一個蜷縮在角落的小女孩，約莫七八歲，臟兮兮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到槍，她嚇得捂住嘴巴，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我立刻收起武器，蹲下身輕聲說：“別怕，我們是好人。你叫什么名字？“

“蘇...蘇小雨。“她怯生生地回答，“爸爸媽媽變成怪物了...我躲在這里三天了...“

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前世我也遇到過這樣的孩子，當時因為自身難保而狠心離開，后來聽說整個孤兒院都被喪尸攻陷了...

“你餓嗎？“我從空間取出一塊巧克力——特意留的私藏。小雨眼睛一亮，接過巧克力狼吞虎咽起來。

“找到什么了？“程璟探頭進來，看到小女孩時明顯一愣。

“她叫小雨，父母都變異了。“我簡短解釋，“我們要帶她走。“

程璟皺眉：“寧語，我們是在逃亡，還帶著清除小隊...“

“那就更應該帶上她！“我打斷他，聲音比自己預想的尖銳，“她才七歲！留在這里必死無疑！“

我們四目相對，僵持了幾秒。最終程璟嘆了口氣：“快點，天黑前要趕到公路。“

我幫小雨收拾了幾件干凈衣服和她的布偶兔子，程璟則找來了兒童尺寸的防毒面具和一件小號防刺服——不知從哪里弄來的。

“專業習慣。“見我疑惑的眼神，他聳聳肩，“安全屋準備各種年齡段的裝備。“

離開便利店，小雨緊緊抓著我的手。剛走到街角，程璟突然抬手示意停下，迅速把我們拉到一堵墻后。

“怎么了？“我小聲問。

他指了指前方十字路口：三只喪尸正在游蕩，其中一只穿著警服，半邊臉已經腐爛。

“繞道？“我問。

程璟搖頭：“其他方向也有。數量不多，直接解決。“

他做了幾個手勢，示意從兩側包抄。我點點頭，把小雨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垃圾箱后面：“數到一百，我們就回來。絕對不要出聲，明白嗎？“

小雨緊緊抱著兔子玩偶，用力點頭。

我和程璟分頭行動。我瞄準最遠的那個喪尸，扣動扳機——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只發出輕微的“噗“聲，喪尸應聲倒地。程璟同時解決了第二個。

第三個喪尸察覺到異常，轉向我的方向。我集中精神，掌心浮現藍色電光——一道電弧精準擊中它的頭部，瞬間焦糊味彌漫開來。

“配合不錯。“程璟檢查完尸體，低聲評價，“你的異能控制進步很快。“

我們剛準備接小雨，突然聽到一聲尖叫！轉頭看去，一個穿著超市制服的喪尸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正撲向垃圾箱！

“小雨！“我拔腿就跑，但距離太遠。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從側面撞開喪尸——是只流浪狗！

喪尸和狗扭打在一起，我趁機沖過去抱起小雨。程璟一槍爆了喪尸的頭，但狗也被咬傷了后腿，嗚咽著倒在地上。

“小黃...“小雨從我懷里掙扎下來，跑到狗身邊。那是一條土黃色的田園犬，現在正痛苦地喘息著，傷口開始發黑。

“它被感染了。“程璟冷靜地說，“很快就會變異。“

小雨抱著狗脖子大哭：“不要！小黃救了我！求求你們救救它！“

我看向程璟，他搖頭：“靈泉水對動物無效，而且...“

“不試試怎么知道？“我固執地取出靈泉水，小心地滴在狗的傷口上。

奇跡發生了——黑色脈絡停止蔓延，傷口處的腐肉逐漸脫落，新生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小狗的呼吸平穩下來，甚至舔了舔小雨的手。

程璟目瞪口呆：“這...理論上不可能...“

“看來我的靈泉比較特別。“我也很驚訝，但更多是欣喜，“它能治愈感染！“

“這意味著...“程璟眼神突然銳利起來，“寧語，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如果能大規模生產...“

“現在還不行。“我打斷他，“每天產量太少，而且...“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白，“每次使用靈泉，我都會感到疲憊，好像被抽走了什么。“

這個細節我沒告訴過他。事實上，最近幾次使用靈泉后，我總做同一個噩夢——灰霧深處有個模糊的人影在呼喚我的名字。

程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追問。我們帶著小雨和狗繼續前進。小狗雖然瘸了，但堅持跟著我們，時不時蹭蹭小雨的腿。

傍晚時分，我們終于到達預定地點——一條廢棄公路旁的加油站。按程璟的說法，他的隊員老周和小李應該在這里留下接應標記。

果然，在加油機后面找到了刻著的符號：一個箭頭指向北，下面寫著“20km“和“安全“。

“他們先去了'曙光'基地。“程璟松了口氣，“我們在這過夜，明早出發。“

加油站有個小便利店，后間是員工休息室。我們清理了房間，程璟設置了簡易警報系統。小雨抱著小狗很快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

“你不該那么沖動。“程璟突然低聲說，坐在窗邊警戒，“為了一個陌生孩子冒險。“

我看著他剛毅的側臉：“那你為什么同意帶上她？“

他沉默片刻：“因為...你救她的樣子，讓我想起我姐姐。“

這是程璟第一次主動提起家人。我小心翼翼地問：“她后來怎么樣了？“

“死了。“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實驗室的'記憶投射'實驗需要血緣親屬作為錨點。他們抓了她和孩子...最后只有我活下來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輕輕握住他的手。出乎意料，他沒有抽開。

“所以你現在明白，為什么我必須摧毀那個組織。“他抬頭，眼中燃燒著冰冷的怒火，“不只是為了復仇，更是為了阻止他們制造更多悲劇。“

我點點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程璟，你第一次見我時，為什么知道我有空間異能？在你的夢里，我應該還沒覺醒這個能力才對。“

他神色變得復雜：“因為...我夢見的不是你死亡的那條時間線。“

“什么意思？“

“我夢見的是另一條線，在那里你活下來了，成為'守望者'最強大的異能者之一。“程璟的聲音越來越低，“你帶領他們...清洗了所有反抗者。“

我如墜冰窟：“這不可能！我絕不會...“

“我知道。“他握緊我的手，“那條線上的'你'被他們控制了。白薇和林旭陽就是奉命接近你的特工。“

這個信息讓我頭暈目眩。如果程璟說的是真的，那么前世的背叛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加復雜...

“所以當你發現我提前覺醒異能時...“

“我擔心歷史重演。“程璟直視我的眼睛，“但現在我確定，你不是她。你們的靈魂...完全不同。“

我們相對無言，只有小雨均勻的呼吸聲和小狗偶爾的嗚咽。窗外，血月升起，給末世大地披上詭異紅光。

第二天一早，我們向“曙光“基地進發。路上遇到幾波喪尸，但數量不多，輕松解決。小雨騎在程璟肩上，像個小小的偵察兵；小黃狗則跟在我腳邊，忠誠地警戒后方。

“看那邊！“小雨突然指著遠處，“有煙！“

確實，幾公里外有炊煙升起。程璟拿出望遠鏡觀察：“是基地。但情況不對...圍墻有破損痕跡。“

我們加快腳步。接近基地時，慘狀逐漸清晰——這個建在廢棄工廠的幸存者營地剛剛經歷了一場襲擊。大門被炸開，守衛的尸體橫七豎八，有的已經變成喪尸在院內游蕩。

“不是普通喪尸干的。“程璟檢查彈痕，“有組織的人類攻擊。“

我的心沉了下去：“清除小隊？“

“或者掠奪者。“他示意我們隱蔽，“先找老周和小李。“

我們悄悄潛入，解決了幾只游蕩的喪尸。工廠辦公樓頂層傳來槍聲，程璟眼睛一亮：“是老周的M16！“

頂樓的戰斗痕跡更加慘烈。走廊上躺著十幾具尸體，既有喪尸也有武裝人員。最里面的房間被改造成臨時指揮所，老周和小李正守著門口，彈藥所剩無幾。

“頭兒！“老周看到我們，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笑容，“就知道你死不了！“

簡短交流后，我們得知基地昨天遭到一伙武裝分子襲擊，對方訓練有素，明顯是沖著物資來的。基地首領和大部分守衛戰死，只剩老周和小李帶著幾個幸存者堅守到現在。

“多少人？“程璟問。

“十五六個，但裝備精良。“小李推了推眼鏡，“他們抓走了十幾個健康的幸存者，包括醫生和工程師。“

“往哪個方向去了？“

“東面。奇怪的是...“小李猶豫了一下，“他們似乎對喪尸免疫，大搖大擺穿過尸群都沒被攻擊。“

程璟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這聽起來像“守望者“的手筆。他們可能已經研發出某種抗病毒血清或控制技術。

我們迅速組織剩余幸存者撤離。包括五名婦女、三個老人和兩個孩子，加上小雨一共九個平民。物資幾乎被洗劫一空，幸好我的空間里還有儲備。

“去北山雷達站。“程璟決定，“那里地勢高，易守難攻，還有軍方遺留的通訊設備。“

離開前，我在基地的廢墟中發現了一本日記，屬于某個叫“馬博士“的研究員。最后一頁寫著：

“他們騙了我們。普羅米修斯計劃根本不是制造疫苗，而是...天啊，那些孩子...我必須警告...“

字跡到此中斷，頁面上有干涸的血跡。我悄悄收起日記，沒讓其他人看到。

前往雷達站的路程艱難但順利。這座冷戰時期建造的設施已經廢棄多年，但主體結構依然堅固。程璟啟動備用發電機，部分設備竟然還能運轉。

“這里將成為我們的臨時基地。“他宣布，開始分配任務，“老周負責防御工事，小李調試通訊設備，寧語管理物資，其他人整理生活區。“

夜幕降臨后，程璟和我站在雷達站頂層的觀察臺，俯瞰遠處城市的零星火光。風吹亂了我的頭發，他伸手輕輕幫我撥開。

“今天你救了很多人。“他輕聲說，“不只是小雨。“

我搖搖頭：“是我們一起救的。“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程璟，如果...如果你夢里的那個'我'真的存在，你會怎么對她？“

月光下，他的眼神復雜而深沉：“我會救她出來，就像你現在做的一樣。“

這個回答讓我心頭一暖。遠處，一道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的美麗。

“明天我打算去偵察那伙武裝分子的據點。“程璟突然說，“他們抓走的幸存者中可能有重要情報人員。“

“我跟你一起去。“

“太危險了。而且...“他看向熟睡的小雨，“這里需要你。“

我知道他是對的，但不安感揮之不去。那個日記中提到的“孩子“是什么意思？白薇和林旭陽現在在哪里？還有...我空間深處那個越來越清晰的陰影到底是什么？

太多謎團，太少答案。但至少此刻，在這個小小的避難所里，我們暫時安全。有程璟在身邊，有需要保護的人，這一世...或許真的能改寫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