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直播平臺上，申海大學迎新晚會的直播間里，在線人數正經歷著明顯的起伏。

隨著王燦的表演落下帷幕，之后的幾個傳統歌舞節目雖然編排精致，卻難以維持觀眾的熱情。

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如同退潮般緩緩下滑，每刷新一次就減少一截。

但好在屏幕的右側“神秘明星即將揭曉”的醒目字樣旁，適時跳出了一個鮮紅的倒計時框。

這個小小的設計算是一個鉤子，總算穩住了不斷流失的觀眾。

但此刻依然有不少人在彈幕里吐槽。

“這個明星倒地什么時候上場啊。”

“是啊，這古典舞，古箏什么的雅是雅，但是就有點吹眠。”

“話說，有沒有人知道神秘明星是誰？如果不是我喜歡的，那我就撤了。”

“我聽小道消息說，是許嵩。”

“別扯了，我聽說還是范瑋琪呢。”

“......”

申海大學，藝術系男生大三宿舍。

江俊凱斜靠在椅子上，電腦屏幕的熒光映在他略顯疲憊的臉上。

宿舍里其他幾個男生早已關掉了正在直播的迎新晚會，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時不時還夾雜著幾句叫罵。

除了那幾個出彩的節目，剩下的東西基本年年都那樣，他們這群大三男生早就看膩了，對所謂的明星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江俊凱也很想關掉直播，要不是視頻那頭的女友正興致勃勃地看著晚會，他早就加入室友們的游戲行列。

戀愛中的男生都明白，這個“陪看”是沒法拒絕的。

他太清楚掛斷電話的后果了，先是溫柔體貼的“那你玩吧”，接著就是帶著火藥味的“以后也別找我了”。

如果趕上團戰沒及時回復，等打完游戲就會發現女友的朋友圈和QQ空間，已經變成了情感語錄專場。

“不打擾你咯，好像我每一條信息都是多余的，沒意義的話我也不會再說了。”

“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很多次，或許很傻，其實也只是想有個結局罷了。”

“一雙鞋剛買的時候，蹭上一點灰都要蹲下來擦干凈。但穿久之后，即使被人踩了一腳，可能也很少低頭了。人大抵都是如此，不論是對物還是對情，最初她皺一下眉你都會心疼，可到了后來，她掉眼淚你都不太緊張了。”

每一條都像精準投放的窒息炸彈，只要他看到就能感覺到胸悶。

江俊凱輕輕嘆了口氣，調整了下耳機的位置，繼續扮演著稱職的“云陪看”男友。

終于，在藝術系四位老師精彩的合唱表演結束后，舞臺大屏幕上“神秘明星即將揭曉”的倒計時數字歸零。

全場燈光驟然暗下，只余一束追光打在舞臺中央。

兩位身著華服的主持人款款登臺，手持話筒朗聲宣布：“接下來，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申海大學特別邀請的神秘嘉賓——著名歌手張杰老師！他將為我們帶來《天下》和《這，就是愛》兩首經典歌曲，并會在之后開設音樂live公開課！”

話音未落，江俊凱的耳機里就炸開了，女友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啊啊！老公！是張杰！活的張杰！他居然要來我們學校開課！”

緊接著是女生宿舍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浪，幾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江俊凱無奈地揉了揉被震得發疼的耳朵。

雖然他對張杰并無惡感，但女友這種近乎瘋狂的追星熱情還是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2012年的張杰正值事業巔峰，不僅在人大會堂舉辦個人巡回演唱會，更斬獲“內地最受歡迎男歌手”殊榮，所以女生們有這個反應也正常。

隨著悠揚的前奏響起，宿舍里其他三個男生也被動靜吸引，紛紛湊到江俊凱身邊。

“居然是張杰！”

“沒想到學校這么下血本。”

“《天下》這歌確實挺帶感的。”

男生們的反應明顯克制許多，當然要是換成天仙、大冪冪這樣的女星，恐怕反應要比現在熱烈。

與此同時，豆芽直播間的在線人數直線飆升，遠超之前齊冬、齊夏和王燦表演時的熱度。

這就是明星效應，自帶流量的專業藝人，其號召力遠非普通學生可比。

那些隱藏在數據背后的路人粉絲群體，規模之大令人咋舌。

“老公我先掛啦，要和室友一起看表演！”女友匆匆說道，直接拋棄了男友。

江俊凱強壓心中興奮剛應了聲“那好吧”，接著電話那頭就傳來忙音。

等他再抬頭時，張杰的表演已近尾聲，主持人正整理著西裝準備上臺致閉幕詞。

這對江俊凱這種學生來說，已經是垃圾時間。

他正準備關閉豆芽直播去準備玩會游戲，卻突然發現原本占據整個屏幕的迎新晚會窗口，竟突然縮小到只剩五分之一大小。

屏幕其余部分，如魔術般浮現出無數直播間的縮略圖。

江俊凱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好奇地掃視那些小窗口的標題：

「申大2011屆許小曦在線混口飯吃」

「申大2010屆蘇蘇首播求關注呀」

「申大2011屆齊冬、齊夏在線舞蹈繼續」

「申大2012屆，是欣怡啊，快來學妹這里聊天吧。」

......

“臥槽？”

江俊凱倒吸一口涼氣，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鬼使神差地點進了“申大2010屆蘇蘇”的直播間。

這個蘇蘇跟他是一屆的學生，還跟他是同班同學。

更是他曾經苦追無果的女生。

記得當初大一被發好人卡那天，他一個人在教學樓天臺抽了半包煙。

如今竟在豆芽直播上重逢，江俊凱感覺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剛進入直播間，畫面里穿著JK制服的蘇蘇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歡迎俊凱～寶貝晚上好呀！”

“寶貝？！”

江俊凱呆滯在原地，曾經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現在居然親昵地叫他寶貝？

他機械般地又爆了句：“臥槽？”

“老江你中邪了？一直臥槽臥槽的。”

室友從座位上探出頭。

江俊凱張了張嘴，指了指自己桌面上的電腦：“你們自己上豆芽看吧。”

十幾秒后，宿舍里接連響起三聲驚呼：

“臥槽？雕塑系的許小曦？”

“臥槽？齊冬、齊夏又開播了？”

“臥槽？還有學校小賣店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