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7年8月20日,歐蘭王國邊陲小鎮,紅磚教堂。
陽光透過教堂的彩繪玻璃,將圣母瑪麗莎娜的雕像染成了蜂蜜色,穿著圣潔白袍的孩子們排列在雕像下方,捧著唱本,用稚嫩的嗓音誦唱著。
站講臺后的中年修女垂著眼角念著頌詞,這時聽到了不和諧的吹口哨的聲音。
她微微皺起眉頭,抬眼看向了左下角那個圓鼻頭的男孩,對方望著誦本,嘴巴卻保持著微微撅起。
“咳咳。”
她清咳了兩聲,手按住了講臺上的戒尺,眼睛瞪著那個搗亂的男孩。
男孩注意到對自己的警告,撇了撇嘴,聳了下肩,吐了下舌頭,目光不自主的看向了旁邊那個金發,臉上有著雀斑的少女。
少女朝他看去,翻了個白眼,嘴角卻也是忍不住的上揚起來,
但他們又同時注意到了修女那兇巴巴的眼神,連忙正色重新認真誦念起來。
修女也垂下了目光,注意力集中在了誦本上。
但是片刻后,她又聽到了吹口哨的聲音。
“夠了!”她忍無可忍,厲聲打斷了誦唱。
“約翰,你到底要胡鬧到什么時候!”
被點名的那個圓鼻頭小男孩睜大了眼睛,很無辜的看著她。
“莫妮修女,這次真的不是我。”
“還在狡辯!再這樣,你就給我離開唱詩班!”修女惱火道。
“我...”
男孩還想辯解,但這時那口哨聲又傳來了,所有人都能聽見。
“看吧!真的不是我!”男孩大聲說道。
修女疑惑的皺起眉頭,這聲音似乎來自外面,
她走到了窗戶邊,推開窗扇,朝上看去。
她看到遠處飄蕩著層層白云的藍天下,閃爍著一枚熾紅的光,像是印刻在天空中的一枚流星。
“流星”在她的瞳孔中不斷被放大,終于在到達正上空的時候,她認出那個東西。
那是一枚導彈的尾焰。
下一刻,尖銳的口哨聲響徹了整個小鎮,熾紅的光照亮了所有孩子的尚未反應過來的臉蛋,晴天中響起了一道轟雷,教堂在轟雷聲中,化作了一朵土褐色的爆炸云。
....
8月21日,費恩王國,法蒂斯宮。
公共會客廳內已經擠滿了世界各地的記者,響著低低的交談聲。
臺面后的側門被推開,一位體態挺拔,穿著深藍色正裝的中年男人邁著步子從里面出來,剛才還沉寂的會客廳頓時吵鬧起來,幾乎所有的記者都同時發出了質問,照相機的曝光聲唰唰的響。
“恩列德先生!費恩王國要如何解釋在8月20日發生在歐蘭王國溪水鎮的導彈襲擊事件!”
“這次打擊共造成了55名平民傷亡,其中有24名未成年的孩童,費恩王國如何回應這次造成的輿論譴責!”
“恩列德先生!這次襲擊教堂的導彈是否是之前透露的費恩最新型號的法術導彈‘正義’?”
“費恩王國這次軍事打擊是否和蘇爾納即將與歐蘭簽訂的礦產協議有關!”
男人的神情平淡,朝著下方連珠炮似發問的記者以及曝光燈舉起了一只手,場面安靜了下來。
他聲音平緩的開口:
“8月20日上午9點24分,費恩王國第37師第七法術導彈旅朝歐蘭王國境內發射了一枚新型法術精確制導導彈,代號“正義”,本次軍事行動是由費恩王國國家內閣委員會以及軍事委員會全票授權,旨在消除藏匿在該據點的極端組織‘自由陣線’成員,導彈精確命中目標,完成打擊任務,費恩王國履行了...”
“你們在撒謊!那里根本就沒有極端組織的人!費恩王國在沒有經過任何告知的前提下發射導彈!你們殺了我們的孩子!”
吼叫的是來自歐蘭王國的記者,他此時情緒激動,眼眶通紅,朝著臺上的恩列德怒吼道。
“委員會在打擊前半個小時通過電臺告知了歐蘭王國官方,如果歐蘭王國能將這寶貴半個小時的時間花在撤離平民而不是抗議上,將不會造成任何無謂的傷亡。”恩列德平靜說道。
他無視了還要質問的歐蘭記者,抬手指了一下左邊那位香檳日報的記者。
“恩列德先生,四個月前歐蘭不顧費恩王國反對與蘇爾納進行了礦產談判,而這次遭受打擊的溪水鎮就距離協議規定的河流谷礦區不到一百公里,這是否代表費恩王國對歐蘭的一次武力威脅?”
“這次打擊行動只在清除藏匿在據點內的極端組織成員,與其他一切均無任何關系。”恩列德說道。
獸人王國烏斯魯爾的記者舉手,恩列德朝他抬手。
這位身高超兩米,體格龐大且覆蓋滿毛發的熊人種記者穿著大碼的正裝,鼻梁上還帶著一個小小的圓框眼鏡,他聲音沉著的朝恩列德問道:
“費恩王國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那座教堂里藏匿了極端組織成員嗎?”
恩列德舉起了一封信:“這是情報組織截獲的一封從歐蘭發往費恩的信件,發信者是自由陣線管理者之一的烏利爾·維克,而發信地址就是溪水鎮教堂。”
“扯淡!這種根本不可能被稱為是證據!”還是那位歐蘭的記者,他憤怒的朝恩列德怒吼道:
“費恩根本沒有任何權力干涉歐蘭的國土,你這是在犯罪!參與這次行動的人都應該被送到軍事法庭!”
“我有必要提醒你。”恩列德說道,“根據591年多倫薩條約,任何國家對于恐怖組織有著跨國境的執行權力,你在這里質問費恩干涉他國,為什么不問一下歐蘭長期對極端組織成員存在包庇和縱容?”
“那里根本就沒有極端組織!你這是在胡說八道!”
歐蘭記者的聲音震動了整間會客廳,恩列德卻依舊面容平靜,兩位安保人員上前,拽住他憤怒的身體朝外拖去。
等到安靜下來,有一位記者沉聲發問道:
“那么,這次歐蘭平民的血債該由誰來承擔?”
“自由陣線,以及并未及時撤離平民的歐蘭官方。”
那位記者沉下了眼神:
“你知道這是在試圖挑起戰爭吧,”
“費恩王國始終貫徹維護和平的理念,為了實踐這條理念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如果歐蘭王國未能做到相同的覺悟,那么....”
“你這是在殺人!你這個儈子手!屠夫!”
記者中突然站起來了一位帶著帽子的中年男人,從身上掏出了一件染著血的破舊衣服,高高舉起,并且朝著恩列德憤怒吼道:
“我的孩子!蘇珊娜!她才七歲!她那么的善良!但現在卻被這個惡魔給殺掉了!他還殺了55個人!你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照相機的爆光燈朝著男人不停閃爍,兩名安保人員再次上前,按住這個暴怒的父親拖行出了會客廳,期間恩列德的目光始終平視前方,臉色出奇的平靜。
等到再次安靜下來,他才繼續說道:
“如果歐蘭王國以及其他國家無法做到相同的覺悟,那么只會成為威脅世界的不穩定因素,到那時,挑起的戰爭的將是他們,而并非費恩王國。”
...
黑色轎車平穩的行駛在街道上,剛才的會客廳發生的一切已經飛速寄往了世界各地的報社,印刷機飛速運行,很快這條街道上就會多出不少大聲叫賣的報童。
“下午兩點是內閣委員會的例行會議,四點是您與國王的私人會面時間....”
秘書匯報了今日的行程安排,恩列德平靜坐著,望著繁忙的街道,突然問道:
“今天是圣雅羅學院的入學面試嗎?”
“是的。”秘書點點頭:“公主那邊有夫人處理,無需擔心。”
秘書沉默了片刻,接著又補充道:“需要去看一眼嗎?”
恩列德默然片刻,說道:
“不用了,先回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