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河底孽緣**

青銅柱上的銅銹簌簌剝落，露出密密麻麻的契丹文。七爺的桃木槳捅進祭臺裂縫，渾濁的血水噴涌而出，裹著半腐的胎盤糊了我滿臉。水猴子們突然集體跪拜，它們的脊背裂開血口，鉆出串著銅錢的肉色觸須。

“快割斷紅繩！“七爺的喊聲在水里扭曲變形。我摸到腰間別著的撈尸刀，卻見刀柄上不知何時纏滿了胎發。玉娥的銀鐲燙得像烙鐵，腕上魚鱗開始向肘關節蔓延。

祭臺上的嬰孩骸骨突然張開下頜，黑洞洞的喉管里傳出薩滿鼓的悶響。四周陶甕應聲炸裂，每個頭骨眼窩都爬出蜈蚣狀的紅線蟲。七爺猛地拽過我左手按在青銅柱上，柱面凸起的狼頭紋飾突然咬住掌心。

劇痛中，無數畫面灌進腦海：明洪武年間，先祖率村民挖開元代古墓，卻在棺槨里發現懷孕的女尸；民國二十六年，祖父為躲戰亂將妹妹獻祭給河神，那姑娘腕上也有個刻著“長命百歲“的銀鐲；而三天前的深夜，七爺偷偷在我茶水里摻了符灰...

“你們家世代都是守墓人！“七爺的傳音混著血沫子，“薩滿當年借孕婦還魂失敗，每隔甲子就要找個血脈純凈的替身！“他撕開衣襟，心口赫然紋著與青銅柱相同的契丹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