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蒼溪山定行宮中,李淵玄盤膝而坐,他禁閉雙眼,正在進行日常的修行,許久之后,宮中懸梁倒掛的銅鈴晃動,一陣叮咚聲響傳出。
李淵玄徐徐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這濁氣緩緩升騰,化作一道煙絲消散而去。
“進來吧?!?
宮門打開,三道身影緩緩走了進來,正是李青蛟護和徐娥眉、孫玉綿三人。
李淵玄瞥了一眼李青蛟身旁的陌生女子,瞇眼看了看女子懷中抱著的孩童,只覺得這孩子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青蛟,你不是去助你爹鎮守古淵城了么?怎的又回了蒼溪?”
李青蛟滿臉笑容,將這一路上的經歷說了出來,李淵玄越聽臉上的笑意越濃,瞳孔如兩盞燭火盯著徐娥眉懷中的孩童。
“這……這真是青混的孩子……”
徐娥眉上前一步,弓腰一禮,她低頭看著沉睡的孩子,語氣弱弱的道:“家主若是不信,盡可施法一觀,小女子所言千真萬確,不敢有半點欺瞞!”
李淵玄點了點頭,此事重大,確實不可妄下定論,他屈指一彈,一抹銀絲輕飄飄的飛出,沒入孩子的眉心之中,沒過多久,宮中便傳出一陣嚎啕大哭聲。
“哇……哇……”
“好!當真是青混的孩子!青混有后了,大哥,你的在天之靈可以慰藉了!”
李淵玄仰天長嘯,心底的陰霾被掃除一盡,壓在身上的大山仿佛一下子被移除了一大半,他最對不起的便是大哥和青混侄子,當下青混有后,他決定今后要親自教導他。
“家主,孩子還未取名字呢!”李青蛟笑道。
李淵玄反應過來,緩緩收斂笑意,雙手背負著,來回踱步。
“青字輩后便是修字輩,命數與山土結緣,便賜你嶧字吧,李修嶧,李修嶧,修嶧,修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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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岳書院。
后院之中,桐樹落葉紛揚,石桌兩旁坐著兩人,一老一少,此刻正捧杯飲茶,談天說地。
老者一身灰衫白袍,腰間別著一柄碧綠玉色戒尺,滿頭白發束起,長須白髯,面色蒼蒼且和藹,一邊喝茶一邊與對面的青年聊著十幾年前的院中趣事。
這老者正是山岳書院的老院長,丘羅田。
而對坐的青年便是李青云了。
李青云此行要去萬嶼山,正巧順路便來這拜會了下老院長,卻未曾想這位老院長至今還記得他。
“當年你和那東方羽可是書院中兩大禍害啊,除了讀書認字,那是什么壞事都做盡了!”
說是這么說,但丘羅田臉上卻帶著笑意,興許是第一次遇到這類學生,這段經歷也讓他有些回味。
李青云尷尬的撓了撓頭,訕笑著道:“學生當年不懂事,還請老先生見諒了?!?
丘羅田輕捋雪白的胡須,笑臉盈盈的點了點頭,隨即道:“不知道那東方羽現在如何了?”
“他很好,修為與我相差不大,前幾年還聽他念叨您老人家。”
“那是極好,那是極好——”
兩人聊了許久,李青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緩緩起身,拱手一禮道:“不知院長可有關于靈植的入門手札?”
山岳書院中有著一座百經閣,其內存放的經書遠遠不止百部,從凡人武學至術法經典,陣法圖解到靈植手札,可以說應有盡有。
李青云此行前來的目的也是借上一本靈植手札,若是孫靈衫成為了靈植師,那么他也是受益無窮。
丘羅田哈哈大笑,緩緩起身,抖了抖衣袍,蒼老的聲音信誓旦旦的道:“不就是一本手札嘛,我這有的是,你且看看這三本!”
袖袍抖動,三道金光落在石桌之上,待光芒散去,三本灰黃書籍映入眼簾。
分別是《乙木元經》《采水真解》《太嶼真人手札》。
丘羅田看著李青云愣愣發神的樣子,當即袖袍一甩,纏在手臂之上,三本手札便被一股清風推到了他的面前來。
“還愣著干什么,收起來吧!”
片刻之后,李青云和孫靈衫攜手出了山岳書院,兩人站在書院門口,卻見十幾道身影正快步向兩人涌來,為首一人正是岳黎。
三年過去,岳黎已經踏入煉氣四層,名正言順的成為了這一屆弟子中的大師兄,可以說,他威望極高,但這其中一部分的威望確是來自李青云。
“李師兄,你早說你要來書院,我也好招呼幾位師弟準備幾桌飯菜,好生招待招待你??!”
李青云莞爾一笑道:“此行還有要事在身,這一趟來此也只是臨時起意罷了,若還有下次,一定提前告訴你!”
岳黎笑意盎然,聽聞李青云有要事在身,也不多言,只是拱手一禮道:“師弟在此恭送師兄,望師兄一路無阻,一帆風順。”
待他作完一禮,身后十幾個身穿儒衫的少年也都拱手一禮,齊齊道:“望師兄一路無阻,一帆風順!”
李青云笑了笑,回禮道:“那便借諸師弟吉言了?!?
辭別了岳黎,李青云和孫靈衫便登上了靈舟繼續趕路,兩人披著紫霞而行,耳畔呼嘯生風。
李青云掐了一道避風罩將兩人罩住,耳邊立刻靜了下來,他取出那三本手札,交給了孫靈衫。
“這是……”
“呵,這是老院長送的手札,我看你靈植天賦不錯,萬萬不可埋沒了你的天賦?!?
孫靈衫將三本手札抱在懷中,拭去眼角若隱若現的一絲清淚,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她從未感受到過,特別是在孫家的日子。
李青云嘴角浮現起一絲笑意,耳邊逐漸傳來漱漱的翻書聲,他心情大好,同時又想到了之前在茶會上換下的太上清玄箓,自己也是時候該研究研究那寶箓了。
萬嶼山的護山大陣名叫玄凝魄水陣,是三階大陣,其陣眼天然自成,乃是萬嶼山旁幾條相交的長河所組成,此陣法得天獨厚,與岳河城的赤羽庚金陣相比更加厲害。
厲害的點便是此陣沒有局限性,若是手中有布陣材料,甚至能將這陣法強行提至四階!
山腳之下,李青云手持陣盤,身后陣旗嘩啦啦而動,分別向四周激射而去,片刻之后,淡藍色水幕便被打開了一個口子。
兩人相視一笑,沿著山間小徑向山上走去,至于身后那水幕陣法則是緩緩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