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崖山緊鄰大冤山,其山正如其名,山中多絕壁懸崖,霧靄繚繞,迷迷蒙蒙,若是遠遠望去,配合著這蒼松點綴,倒也是一番奇妙風景。
山腰之處,一座大寨建立在此,夜間燈火通明,歌聲陣陣,更有刺耳長笑回蕩在山中,一片腐朽景象。
一座高臺上,霧崖散人盤坐在蒲團上,輕輕撫著下巴的兩綹胡子,其眼窩深陷,尖嘴猴腮,身穿一襲黑色道袍,正瞇著眼看著底下歡歌樂舞的人們。
正當此時,寨門重地傳來一聲轟然巨響,霧崖散人頓時一驚,隨即大怒,赫然起身雙目炯炯的望向寨門。
“何人敢闖我霧崖山!竟如此不把我霧崖散人放在眼中!”
寨門周圍遍是黃煙濃霧,霧崖散人瞇著雙眼,重重一揮袖袍,一道清風頓時拂過,將灰霧吹散的同時也浮現出一道身影來。
一襲白袍纖塵不染,俊俏青年雙眼陰翳如鷲,一手攥著烏金長刀,刀尖斜垂磚地,隨著他向前走來,刀尖與地面摩擦,發出陣陣刺耳聲響。
寨中的所有人都側目望去,幾乎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女子迅速的跑回了屋子中,男人則是踢翻周圍的桌案或是火堆,拔出腰間的長刀,撿起地面的長槍,準備迎敵。
霧崖散人看出此人有些不對勁,此人在他的妖風之下穩如泰山,起碼是個修士,但他剛才吹的那陣風并未用全力,導致他也不知曉此人的具體實力。
他眼角抽動,一手負后,悄然掐訣,一邊放輕語氣問道:
“不知道這位道友是哪個山頭的人物,大家和氣生財,若是來談事,那便坐下來好好聊聊!”
李青蛟笑了笑,并未回應他,而是自懷中摸出兩張神行符貼在身上,微微弓腰,向前猛沖而去。
忽見一陣大風涌起,烏金刀芒被裹挾在其中,罡風冽冽如刀絞,李青蛟如一道狂雷在寨子中穿行著,所過之處,血肉橫飛,骨渣爆濺,其血腥程度堪比當年萬家滅族現場。
慘叫聲接連起伏,連綿不止,站在高臺上的霧崖散人心中大駭,立刻知道自己遇上狠茬子了,當即躍下臺子,忙不迭的向著寨外跑去。
“老東西,作威作福慣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李青蛟眼看著殺得差不多了,這老匹夫將要逃走,立刻揮動烏金長刀追了上去,他一刀劈下,熾盛刀芒如初升的驕陽一般,卻見那老道渾身一哆嗦,便蛻下一層透明皮膚逃離而去。
這一刀將那皮膚連著道袍斬了個粉碎,那老道卻化作一具帶著血肉的尸骨遠奔而去,其速度極快,眨眼不見,但看著其逃去方向,應該是大冤山方位。
李青蛟笑了笑,并未立刻去追趕,而是向一間屋子走去,他一腳踹開屋門,便見兩個婦女蹲在陰暗的角落。
兩女相擁在一起,此刻看到李青蛟踹門而入,馬上用怏怏的眼神看著他。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們二人是被抓來的,他們作的惡與我們無關啊!”
李青蛟面不改色,冷眼看著兩人,開口問道:“我有問題問你們,若是實話實說,便可免去死劫。”
兩人連連點頭,甚至跪在地上砰砰磕頭,直到耳邊傳來冷硬的詢問聲才抬起頭來,認真聆聽。
“你們可知大冤山那只狼妖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婦人搶話道:“那狼妖一身修為頗高,山主大人……哦不,那老道士每年都要為其上供鮮活的人肉血食,小女子曾聽當家的說過,那狼妖是勞什子二階巔峰妖獸……”
李青蛟摩挲著下巴,眉頭緊鎖,二階巔峰妖獸,那距離筑基期只有一線之遙,自己不過煉氣五層,若是前去就是送死,此事還需要回族中尋長輩幫忙。
為二哥遺孀出頭,此事族中的長輩定然會出手!
他想到這,正要離去,心頭卻突然升起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覺,只見眼前這女子突然張口,嘴中吐出十幾道銀芒,那銀芒飛快,眨眼便抵至他的身前。
鐺鐺鐺!
一連串金屬顫音響起,銀芒射在他的胸口卻被一層軟甲擋住,這軟甲是李青云所贈,他日日夜夜穿在身上不曾脫下,此時卻救了他一命。
少婦見此計不成,當下一慌,身子一哆嗦也要蛻下一層外皮逃走,但李青蛟哪里會再次上當,他手起刀落劈下一道刀芒,隨著驚叫慘嚎發出,少婦被一劈兩半。
“哼!一屋子腌臜爛貨,此地不殺盡,怎能對得起我李家治下的百姓!”
原先已經淡去的殺意再又復起,他捏緊金刀,看向另外一女,心中平淡如井中深水,手起刀落,頭顱骨碌碌滾落。
接下來的時間,他一間屋子一間屋子走訪,手中的烏金長刀沾滿了血跡,每一個屋子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半柱香后,整座寨子都被屠戮殆盡,一人不留。
當李青蛟走出寨子時,他抬頭仰望星空,長長舒了一口濁氣,心中復雜萬千,思緒萬千。
“我這么殺人,與這些腌臜惡賊又有何異?”
“不!這些人該殺,若不殺了他們,我該如何給李家治下無辜而亡的百姓交代!”
一瞬間,他念頭通明,感覺身輕如燕,當即歸刀入鞘,大步流星的向山下走去。
另一邊,孫玉綿帶著徐娥眉向著蒼溪山趕去,如今距離蒼溪山還有不到二十里路程,但考慮到徐娥眉只是凡人,身體孱弱,兩人便在一座破敗小廟中停腳歇息了下來。
兩人都是女子,聊的自然很多,徐娥眉知道了孫玉綿的身世,同時也與孫玉綿說了自己與李青混相遇到相知相愛的事情。
說著說著,徐娥眉就不自覺的垂下幾滴清淚,自李青混暴斃之后,她常常去那條官道上守著,后又在官道旁鑄起了一間小祠,名叫念郎祠,她每隔幾日便在祠中住上幾日,白日就坐在念郎祠門口癡癡的看著官道,晚上就坐在門口看著星辰。
時間緩緩流逝,徐娥眉眼皮漸漸沉了下去,靠在孫玉綿肩頭睡了過去。
“嘎吱——”
廟門輕響,只見一道雪白身影披著月華輕輕走入廟中,他躡手躡腳來到兩女前面,輕輕坐下,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孫玉綿看著坐下的李青蛟,察覺到他白袍上的血跡,心中已然猜到他剛才去干了什么。
兩人就這么坐到了日出,直到徐娥眉醒來,三人這才再次向著蒼溪山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