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禾回到洞府之后只覺靈臺轟鳴。三清圣人扶持人族的棋局豁然明朗:人族承盤古氣運卻不似巫族桀驁,羸弱肉身恰如先天靈寶胚胎,正可承載太清圣人的太極陰陽道統(tǒng)。女媧娘娘當年捏土造人時,怕也早窺見今日人族當興的天道軌跡。
元禾掐動法訣,窺見未來人族鼎盛時,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闕隱現(xiàn)太清圣人虛影——原來人族氣運每漲一分,八景宮中的太極圖便凝實三寸。“好個以人道補天道!“元禾撫掌長笑,震得石案上八卦圖無風自動。
元禾紫府中混沌青蓮虛影驟然綻放,十二品蓮瓣映出逐鹿血戰(zhàn)的倒影。元禾抬眼望穿三十三重天,正見軒轅黃帝踉蹌跪倒在凌霄殿前。昊天鏡映出的九天玄女分明是太清陰陽炁所化,飄落的素紗云帛上卻沾染著巫族特有的濁煞之氣——原來所謂天庭援兵,不過是三清借天道之名,將人巫因果轉(zhuǎn)嫁于昊天上帝的一著妙棋。
他望著軒轅黃帝祭壇上沾染巫煞之氣的青銅鼎,終于窺破三清圣人布下的天地棋局——原來人皇之爭,竟是盤古元神與精血在量劫中的最終角力。
女媧摶土造人時摻入的那滴后土祖巫真血,此刻在元禾道心中化作殷紅血玉。周山傾時巫族以都天神煞陣庇護人族的畫面,更是在識海掀起滔天業(yè)火。他終于明悟,人族血脈里流淌的不止息壤靈韻,更有盤古腦髓所化的不滅靈光,與祖巫精血糾纏成斬不斷的玄黃因果。
“難怪廣成子寧可以翻天印鎮(zhèn)壓氣運,也不愿親自斬滅蚩尤。“元禾撫過石壁上自動顯現(xiàn)的河圖紋路,但見九黎部落圖騰中暗藏盤古神殿的祝由符。當年巫族庇護人族欠下的天地大誓,已然化作捆仙繩縛在三清圣人的慶云之上,便是萬劫不滅的圣人,也需忌憚這份牽扯天地主角的因果業(yè)力。
不知歲月為何,洞府內(nèi)青霞流轉(zhuǎn),青松童子垂手立在九竅靈石雕琢的洞門前。靈霧深處忽有桃香沁骨,但見十二重云紋絳紗裙裾拂過石階,正是那桃花仙子踏云而來元禾盤坐云紋蒲團之上。忽聞府外傳來清越鶴鳴,但見青松童子手持玉塵躬身稟告。
青松童子:“啟稟老爺,桃谷那位以十二元辰桃枝為釵的仙子已至山門,周身三丈桃花虛影繚繞不散。“
元禾聞言眉心青蓮紋明滅,手中玉圭輕叩案幾:“既是桃花仙子到來,速開九重碧波陣引她入內(nèi)。取我去年收的千年霧凇茶芽,用玉髓泉第二道活水烹來。“
話音方落,洞天外已有緋云漫卷。但見桃花仙子足踏先天甲木之氣而來,素手輕揚間十二瓣桃花化作十二玉凳環(huán)繞玉案。她廣袖拂過石臺,竟有數(shù)枝碧桃嫩枝破石而生,頃刻結(jié)出三枚異果。
元禾眸光掃過那碧桃枝上流轉(zhuǎn)的先天甲木符文,執(zhí)壺斟茶時青玉盞中隱現(xiàn)建木虛影:“自三百年前紫云崖后,仙子閉關(guān)參悟甲木長生訣,今日破關(guān)而出,想來已觸及玄仙門檻?“
桃花仙子拈起茶盞輕笑,盞中倒映出她眉心血色桃印:“道兄慧眼如炬,貧道確實已經(jīng)摸到了玄仙的門檻。道兄這洞府卻是好生氣象。“仙子輕笑間,發(fā)間十二支桃花簪無風自動,“此番叨擾,實是麻衣殿主以先天甲木傳訊,著妾身帶句話與道兄。“素手輕揚,掌中顯化半片流轉(zhuǎn)著巫族秘紋的蒼青龜甲。
元禾眸光驟凝,周身隱現(xiàn)萬葉婆娑虛影:“不想仙子竟是巫祝殿十二巫祭之一!“案上靈茶無端泛起漣漪,顯是道心震動牽動天地氣機。
“道兄何必訝異?“桃花仙子玉指輕叩案幾,霎時滿室桃英紛落如雨,“自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以來,但凡草木精怪修得人形道體者,加入人族哪個不是歸入木部?妾身初見道兄時,便知你那身周身乙木清氣定是草木之身,必然到時也會加入木部巫祝殿。“話音未落,洞府外忽聞雷聲隱隱,原是兩人氣機交感,竟引動三千里草木同沐甘霖。
洞府外忽聞雷聲隱隱,三十六重青雷在云中結(jié)成先天甲木大陣,似在呼應(yīng)兩位大能論道時引發(fā)的天地異象。
案頭千年冰玉香爐騰起一縷青煙,在空中凝成人族種植靈草靈花景象。桃花仙子指尖輕點玉盞邊緣,先天月桂雕成的茶盞頓時泛起月華清輝。
“道友可知,木部巫祝殿承的是句芒祖巫一脈造化之功。“仙子廣袖拂過七禽羽織的云毯,袖口十二道巫族靈紋次第亮起,“吾等觀想百草靈樞,祭煉五色靈壤,掌的乃是生發(fā)之道。那紫府丹閣煉的九轉(zhuǎn)金丹,首陽宮供的靈果盛宴,十之八九皆出自我殿藥圃。“
元禾手中菩提念珠忽停三轉(zhuǎn),建木云床下隱現(xiàn)周天星辰陣圖:“如此說來,諸位同修倒是避過了量劫殺伐?“
“避?“桃花仙子輕笑間,滿室桃枝竟綻開血色花瓣,“自女媧娘娘捏土造人起,凡受人族香火者,必要承其因果。丹師繪符可抵百年殺劫,器修鑄劍能化血光之災(zāi)。“玉指突掐法訣,盞中清露泛起九重漣漪,現(xiàn)出洪荒大地烽煙四起的虛影,“若無造化手段傍身——“
話音未落,洞天穹頂驟然垂下萬千青藤,每根藤蔓皆纏著塊刻滿巫文的青銅令牌。仙子信手摘取一枚,其上'戊土'二字正吞吐先天靈氣:“便如這巡天令主,或巡守八荒結(jié)界,或鎮(zhèn)壓地脈濁氣,三千甲子方能攢夠兌換《青帝長生訣》的功德。“
“吾等外出不過三事——“仙子指尖凝出七色霞光,在云案繪出洪荒山河圖,“循著地脈靈氣異動,去尋那先天靈根異種;觀周天星斗移位,采應(yīng)運而生的三光靈草;或是替隕落道友收殮本體,將其靈種納入巫祝殿造化池。“話音未落,腰間玉佩飛出九枚青玉簡,簡上巫文竟自行演化靈植圖譜。
元禾忽覺掌心微燙,卻見云床生出一枚翡翠葉符:“此乃道友在先天戊土靈脈上開辟的百畝藥圃。“葉符映出云蒸霞蔚之景,其中三眼靈泉正涌造化真水,“可種人族自有的靈物,亦可栽道友本體伴生的靈草。“
仙子發(fā)間桃木簪忽化虬龍,桃花仙子廣袖輕揚,虛空顯化萬里桃林虛影,其中三株先天碧桃樹正吞吐混沌靈氣。:“每甲子只需納上三成收成,余下七成盡歸我等修行。若得那開天辟地以來未載于《人族百草圖》的奇株...“玉指輕點虛空,霎時浮現(xiàn)十二件先天靈物虛影,“自可去麻衣殿主處討要一道先天甲木本源。“
洞府外忽聞雷音滾滾,原是元禾周身青氣翻涌,腳下竟自發(fā)蔓延出百里靈植陣圖。桃花仙子輕笑捻訣,滿室驟然飄落帶著乙木道韻的桃花雪:“道友且看——“揮袖間云案現(xiàn)出萬頃藥田,無數(shù)草木精怪正在其中吞吐月華,“這才是吾等靈根化形者的洞天福地。“仙子皓腕輕抬,九曲桃枝憑空勾勒出洪荒堪輿圖,圖中某處忽亮起青芒,化作一株搖曳的碧桃虛影。洞府四壁頓時浮現(xiàn)萬千草木道紋,竟是引動了先天甲木共鳴。
“道友那三畝六合先天靈田,正在周山殘脈第七重地肺之上。“桃花仙子指尖綻開五色靈露,凝成枚刻著'生'字的巫族玉牌,“此間地脈暗合周天星辰陣圖,每日寅時自有東來紫氣澆灌——不過若要種那《太乙青囊錄》記載的奇花異草,還需取北冥玄冰鎮(zhèn)住離火。“
忽有青光自她發(fā)間桃花簪涌出,化作卷鐫刻著神農(nóng)百草經(jīng)的玉簡:“倒是道友這乙木道體,不妨試試栽種句芒祖巫賜下的不死草。若能育出三轉(zhuǎn)金紋的,巫祝殿愿以半斗天河星砂相換。“話音未落,洞府外忽聞鳳鳴,原是藥香引來了巡天的青鸞。
元禾手中茶湯忽泛起漣漪,背后浮現(xiàn)出若隱若現(xiàn)的建木通天之相。案上那株由桃花仙子催生的蟠桃枝竟自行扭轉(zhuǎn),化作玄奧的洪荒篆文——正是巫祝殿傳承自句芒祖巫的乙木真解。
靈田上方懸著十二元辰定星盤,地脈中汩汩涌出混著星辰砂的玄黃靈泉。“起!“元禾并指如劍,袖中飛出八十一枚刻著“稷“字的青銅古種。但見靈田震動,先天戊土精氣凝成九條黃龍盤桓,竟在東方震位生生辟出畝三光玄圃——這正是要種那水木清華幡中的后天九穗禾。九禾稻本體已經(jīng)在神農(nóng)面前顯現(xiàn),所以元禾將全部后天子株種于外面人族,水木清華幡中只種植炎陽麥后天子株和兩株先天靈根以及三十六先天子株。
轉(zhuǎn)眼三載春秋輪轉(zhuǎn),元禾每日寅時以三昧真火煉制桃香,元禾與桃花仙子交換資源,發(fā)現(xiàn)其桃花制成的桃香有輕微滋養(yǎng)元神之效,因此元禾便日日點香。鼎中升起的青煙竟化作三百六十只銜穗青鳥,繞著精氣神三花盤旋。這日正逢地脈噴發(fā)星辰精粹,忽聞天外傳來清越磬音,十二重云霞托著碧游宮法駕掠過靈田。
桃花仙子乘著木德云車來訪時,正見元禾以乙木葫蘆收取第三茬嘉禾。“道友這九穗禾竟孕出了稷神虛影?“她望著田間升騰的社稷青光,十二重桃木陣旗自動結(jié)成九宮凝神陣,“不若用三斗嘉禾換我九根千年雷擊桃木?“
三年間,元禾洞府終日繚繞著后天甲木桃香。那雷擊桃木在八卦爐中煉作十二元辰香篆,燃起時竟化出周天星斗陣圖。三花在紫府中愈發(fā)凝實,尤其精之花已顯化出混沌青蓮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