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樹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深邃：“人都會變的，玫瑰。重要的是本質沒變。“

“但如果本質也變了呢？“玫琳追問道，聲音微微發抖。

一陣風吹過，槐樹葉沙沙作響。懷樹伸手拂去她發間落下的一片樹葉，手指在她耳邊停留了一秒。“那就重新認識，“他輕聲說，“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玫琳記得玫瑰講過他們初遇的故事——小學三年級，懷樹轉學來的第一天，玫瑰把自己的彩色鉛筆借給了他。但此刻，她突然不確定這個故事是真是假了。

“告訴我，“她試探著問，“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樣的？“

懷樹的表情變得柔和：“你穿著黃色連衣裙，在操場邊喂流浪貓。我路過時嚇跑了那只貓，你氣得追著我跑了半個校園。“

又一個她不知道的故事。玫琳的心沉了下去。玫瑰從未提起過流浪貓的事。

“后來呢？“她輕聲問。

“后來你絆倒了，膝蓋擦破皮。“懷樹的目光落在她左膝上，“留下了一個小疤痕。你還說那是'勇士的勛章'。“

玫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左膝——光滑無痕。玫瑰的疤痕在右膝。這是一個她可以確定的細節。

“你記錯了，“她脫口而出，“疤痕在右膝。“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懷樹的眼睛微微瞇起，像是在重新審視她。陽光突然變得刺眼，玫琳感到一陣眩暈。

“是嗎？“懷樹的聲音很輕，“可能我記混了。“

他如此輕易地接受了這個糾正，反而讓玫琳更加不安。懷樹的態度太奇怪了，仿佛在玩一個只有他知道規則的游戲。

遠處傳來雷聲，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陰云密布。懷樹抬頭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我們收拾一下吧。“

他們剛把野餐籃收好，雨點就落了下來。不是昨天的綿綿細雨，而是傾盆大雨，瞬間打濕了他們的衣服。

“快！“懷樹抓起野餐籃，拉著玫琳向公園門口跑去。

但雨勢太大，幾秒鐘內兩人就濕透了。懷樹突然停下，脫下襯衫撐在兩人頭頂。玫琳愣住了——眼前的懷樹只穿著一件白色背心，雨水順著他的脖頸流下，滑過鎖骨，消失在衣領深處。

“看路！“懷樹笑著拉近她，濕透的布料貼在兩人之間。

玫琳能聞到他身上雨水混合著淡淡松木香的氣息，能看到他睫毛上懸掛的水珠。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話，不知是因為奔跑還是別的什么。

他們終于沖到車邊，懷樹為她拉開車門。車內狹小的空間里，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雨水從發梢滴落，玫琳的白色上衣濕透后幾乎透明。她下意識環抱住自己。

懷樹迅速從后座拿出一條毛巾遞給她：“擦一擦，別感冒了。“

琳接過毛巾，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那一瞬間，懷樹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

“玫瑰，“他的聲音低沉而急切，“火災那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錯，從來都不是。“

玫琳僵住了。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像無聲的淚水。“你不知道...“她艱難地開口。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懷樹松開手，表情復雜，“回家換件干衣服吧，我送你。“

回程的路上，車內只有雨刷器的規律聲響。玫琳盯著窗外模糊的景色，思緒萬千。懷樹知道什么？為什么他對她的漏洞百出如此寬容？那句“不是你的錯“又是什么意思？

車停在她的公寓樓下時，雨勢稍減。懷樹沒有立即道別，而是轉身面對她：“明天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