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的嗡嗡聲重新響起，但許知意能感覺到投向他們的目光更多了。她慢慢坐回椅子上，胃里像塞了一塊石頭。

“你跟他說了什么？“她小聲問。

程野重新拿起筷子：“沒什么。“

“程野...“

“他作弊。“程野簡短地說，“期中考試數學，我看到他帶小抄。剛才只是提醒他我知道這件事。“

許知意驚訝地眨眨眼：“你為什么不告訴老師？“

程野露出一個“你認真的嗎“的表情：“我像是會打小報告的人？“

許知意突然笑了，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不像。“

程野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陽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細小的陰影，許知意注意到他的睫毛意外地長而密，眨眼時像兩把小扇子。

“吃飯。“程野用筷子指了指她的餐盤，“別浪費。“

許知意這才發現自己突然有了胃口。

下午最后一節課是班會。林老師宣布了下個月全市青少年音樂比賽的消息，全班都興致缺缺——直到她說出“獲獎者有資格參加全國青少年藝術展演“。

“許知意，“林老師笑著說，“你繪畫那么好，不考慮參加嗎？“

許知意搖搖頭：“這次我想專注學習。“其實是因為比賽日期和心理咨詢師資格考試沖突，那是她一直準備的目標。

“其他人呢？“林老師的目光掃過教室，最后停在角落，“程野，我聽說你鋼琴彈得不錯。“

全班齊刷刷地轉頭看向程野，他正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轉著一支筆。

“不感興趣。“他簡短地回答。

林老師似乎早有準備：“獲獎者有機會得到著名音樂人陳墨的指導。我記得你很喜歡他的作品？“

程野的手指頓了一下，筆掉在桌上。許知意想起那天在舊音樂教室聽到的旋律，確實有陳墨的風格。

“我說了，不感興趣。“程野的聲音更冷了。

林老師嘆了口氣，正要繼續勸說，教室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穿著筆挺的深藍色制服，眼神銳利如鷹。

“程建國先生？“林老師驚訝地站起來。

教室里瞬間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許知意第一次看到程野的父親，立刻注意到他們相似的眉眼輪廓，但程建國的眼神里有一種程野沒有的冷硬，像是經年累月的風霜打磨出來的。

“抱歉打擾。“程建國的聲音低沉有力，“我來拿程野的請假條，家里有事。“

他的目光掃過教室，在許知意身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兒子身上。程野的背脊明顯僵硬了，但臉上依然保持著冷漠的表情。

林老師迅速寫了張紙條遞給程建國：“正好我們在討論音樂比賽的事...“

“音樂比賽？“程建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程野不會參加。“

“但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我說了，他不會參加。“程建國打斷林老師，語氣不容置疑，“程野，車在外面。“

程野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動作刻意放得很慢，像是在挑戰父親的耐心。全班同學都屏息看著這一幕父子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