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周，他們走遍了城市的各個角落：深夜還亮著燈的書店，雨天煙霧繚繞的臺球室，黃昏時分的舊鐵路橋...程野說音樂源于生活，而他想要創作一首“有這座城市呼吸聲的歌“。

許知意則帶著速寫本，記錄下他們走過的每一個地方。她發現程野在觀察世界時有獨特的視角——他能注意到老房子窗臺上的枯萎盆栽，能聽到電話亭里殘留的對話片段，甚至能從垃圾桶旁丟棄的玩具中想象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你其實是個詩人。“一天傍晚，許知意看著程野剛寫好的歌詞說。

他們坐在學校天臺，夕陽將整個城市染成橘紅色。程野靠在欄桿上，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

“才不是。“他嗤笑一聲，“詩人太矯情了。“

“但你看世界的角度...“許知意翻開速寫本，指著一幅程野在舊貨市場觀察銅鈴的素描，“就像透過棱鏡，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色彩。“

程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為什么喜歡畫畫？“

許知意沒想到他會反問，思考了片刻：“因為...畫能表達我說不出口的東西。就像你的音樂一樣。“

“說不出口的東西？“程野挑眉，“比如？“

許知意望向遠方：“比如孤獨。比如想被理解又害怕被看穿的矛盾。比如...“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比如對某個人的感覺。“

程野的目光變得專注：“你有這樣的人？“

許知意的心跳加速，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頁邊緣。就在她不知如何回答時，程野的手機突然響了。

“地下樂隊？“許知意看到來電顯示。

程野接起電話，簡短地交談幾句后掛斷：“今晚樂隊有臨時演出，在'邊緣'酒吧。“他猶豫了一下，“你想來嗎？“

許知意從沒去過地下酒吧，但程野邀請的眼神讓她無法拒絕：“好啊。“

“九點，后門等我。“程野站起身，“得穿得...不那么'好學生'一點。“

許知意低頭看看自己的淺藍色連衣裙和白球鞋，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確實太“校園“了。

晚上八點五十，許知意站在宿舍樓下，不安地扯著黑色皮裙的裙擺。她借了蘇曉的全套裝備——皮裙、網襪、鉚釘腰帶，甚至還有一支深紫色的唇膏。

“天啊，你要去見誰？“蘇曉給她化妝時興奮地問。

“就...朋友。“許知意含糊其辭，“一個樂隊演出。“

“程野？“蘇曉敏銳地猜中，“我就知道！你們最近形影不離的。“

許知意沒有否認，心跳卻因為即將到來的夜晚而加速。

程野準時出現在后門，看到許知意時明顯愣了一下。他穿著黑色皮夾克和破洞牛仔褲，脖子上掛著幾條金屬鏈子，整個人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怎么樣？“許知意轉了個圈，“夠不夠'地下'？“

程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很合適。“

“邊緣“酒吧藏在一條昏暗的小巷深處，門口只有一盞紅色的霓虹燈。震耳欲聾的音樂從里面傳出，許知意緊張地抓住程野的衣袖。

“跟緊我。“程野在她耳邊說，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

里面擁擠而喧鬧，煙霧繚繞中，各色燈光掃過人群。程野護著許知意穿過舞池，來到舞臺側面的一個小區域。

“野哥！“一個染著藍發的男孩向他們招手，“這位是？“

“許知意。“程野簡短地介紹，“吉他手阿K，鼓手老貓，貝斯手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