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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碑語者解讀風暴后的石刻

狂風裹挾著沙礫,如同一頭暴怒的猛獸,在大漠中肆虐。老盲僧佇立在這漫天風沙之中,他的手指在粗糙的玄武巖上艱難地劃過,一道、兩道、三道,殷紅的血痕在巖石上蜿蜒,觸目驚心。

就在這時,一陣如泣如訴的骨笛嗚咽聲,從沙暴深處幽幽傳來,那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透著無盡的哀傷與神秘。

老盲僧的身體猛地一震,手中的竹杖頂端,那塊溫潤的玉石瞬間迸出一道道裂紋。

他那空洞的盲眼中,竟映出一幅可怖的幻象——星墜塔在劇烈的搖晃中轟然崩塌,磚石飛濺,塵埃彌漫。

這是碑語者解讀天諭時特有的“心眼通”能力被觸發了。

此刻,巖壁上那些被靈質風暴蝕刻出的楔形文字,正緩緩滲出藍黑色的液體,與他脖頸間狼牙吊墜的顏色毫無二致。

“坎位第七紋,主大兇。”

老盲僧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仿佛是從歲月的深處傳來。他伸出手指,沾取著那神秘的液體,在巖面上艱難地書寫著。

隨著他的動作,他那如龜甲般粗糙的皮膚,竟開始皸裂,一道道細小的口子遍布全身,鮮血從中滲出,與巖面上的液體混在一起。

“西戎王脈斷絕,紫微星墜于……”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陣疾風便呼嘯而過,將后半句判詞無情地卷走。

三百步外的沙丘上,輝狼騎兵的晶核同時亮起,幽冷的光芒在沙暴中閃爍,宛如鬼火。

為首的狼騎額間,一道裂痕清晰可見,竟與巖壁上的文字一模一樣,仿佛是被刻意復制上去的。

公輸墨只覺心口一緊,機械心臟瞬間停跳,整個人踉蹌著扶住巖壁。

他體內的汞毒蒸汽逸出,在石刻上腐蝕出渡厄司神秘的星軌圖,那些線條扭曲蜿蜒,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老先生!這行字在移動!”

姬玄夜驚呼出聲,他的石質左掌緊緊按在巖面上,試圖阻止這詭異的變化。

然而,神蝕斑卻順著文字的紋路迅速蔓延,那些原本靜止的符號,像是被賦予了生命,突然扭曲變形,化作一條條鎖鏈,纏上他的手腕,用力地往巖壁里拖拽。

碑文深處,傳來初代紫微星君的嗤笑聲,那笑聲冰冷刺骨,每一個音節都震落簌簌沙塵,仿佛在嘲笑他們的無知與渺小。

老盲僧的竹杖在這詭異的氛圍中突然爆裂,“啪”的一聲,露出內藏的青銅渾天儀。

老盲僧摸索著轉動儀盤,當指針穩穩指向“鬼宿”時,只聽一聲巨響,巖壁轟然坍塌,揚起漫天塵土。

待塵埃落定,一座古老的青銅祭壇顯露出來。壇面上,密密麻麻刻滿了與西戎質子吊墜相同的狼牙符號,每顆銀牙下,都穿著縮小版的人牲頭骨,散發著陰森恐怖的氣息。

“這不是預言...是菜單...”

公輸墨的齒輪瞳孔瘋狂轉動,機械臂迅速掃描著頭骨上的齒痕,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

“三百具冰柩衛的牙印...他們在喂養...”話還未說完,祭壇中央的青銅鼎突然沸騰起來,滾燙的液體翻滾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鼎中,一具具頭骨緩緩浮起,相互拼接,最終組成了星墜塔的模型。塔窗里,探出無數嬰兒手臂,每只小手上都握著與拓跋烈后頸相同的青銅面具,場面詭異至極。

老盲僧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緊接著,七竅中涌出鮮血,他顫抖著在沙地上畫出一幅扭曲的北冥地形圖,聲音凄厲地喊道:“快走!這些字在吃我的魂!”

話音未落,巖壁上的文字突然立體化,化作一頭頭由晶塵凝成的兇獸,張牙舞爪地撲來。姬玄夜反應迅速,立刻擲出星盤碎片。

剎那間,青光籠罩,那些文字兇獸顯露出了本體,竟是渡厄司密探的青銅面具在操控著字符。

公輸墨見狀,機械心臟迸發出強光,汞毒如暴雨般傾瀉而出,半數兇獸瞬間被腐蝕成泥。然而,當汞毒觸及青銅鼎時,卻觸發了更可怕的異變。

鼎中緩緩升起三百道虛影,皆是各國碑語者的容貌。

他們的脖頸上,纏繞著星墜塔的鎖鏈,神情木然,機械地復述著:“當狼牙飲盡紫微血,永夜將吞沒啟明星...”每重復一次,姬玄夜胸口的神蝕斑便加深一層,最后竟拼成了一幅完整的渾天星圖。

老盲僧突然扯下蒙眼布,他的眼眶中沒有眼球,只有兩團旋轉的星云,深邃而神秘。

“看見了嗎?這些石刻是倒流的時光!”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癲狂,沾著自己的鮮血在鼎身書寫著,每一筆落下,都引發一陣地動山搖。“靈質風暴不是天災,是有人在復寫歷史!”

沙地突然塌陷,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姬玄夜在墜落中,看見巖壁上的文字如時光倒流般逆流重組,逐漸拼湊出鳳鳴閣的飛檐輪廓。

當他的星盤觸及旋渦核心時,蕭明凰的身影浮現出來。她正站在朱雀祭壇前,焚燒著卷宗,火光中,飄散的灰燼顯現出影王朝使節的名諱,每一個名字都像是一個被塵封的秘密。

公輸墨伸手抓住老盲僧的殘軀,機械手指毫不留情地穿透其胸腔,扯出半枚青銅鑰匙。

“原來你早就被替換了...”他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絲憤怒。這枚鑰匙的齒痕,與鳳鳴閣密匣的鎖孔完美契合,“那些諜報...在你們眼里不過是食譜...”

老盲僧的尸體突然爆開,血肉化作新的巖壁文字。這次刻下的,是三百年前鳳鳴閣初代閣主的遺訓,字里行間,嵌著西戎質子吊墜的紋樣。

姬玄夜下意識地觸摸其中的“影”字,剎那間,整片沙漠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倒轉,露出地底縱橫交錯的青銅管道。

每根管道中,都輸送著藍黑色的液體,而這些管道的終端,連接著鳳鳴閣地下的冰棺群,散發著陣陣寒意。

“快記!”公輸墨的機械眼投射出光影,急切地喊道:“戌字三列第七紋,對應鴻臚寺的...”

就在這時,沙暴突然被一道紫色閃電劈開。輝狼騎兵從時空裂隙中躍出,為首的狼騎摘下頭盔,露出拓跋烈晶化的半張臉。

他手中提著的,正是鳳鳴閣的諜報玉簡,簡上滴落的血珠,在沙地匯成一行小字——“影王朝使節名錄,甲字柒佰叁拾肆號:拓跋烈”。

老盲僧殘留的左手突然抓住姬玄夜腳踝,皮膚下,浮動的文字順著他的血脈迅速爬上來,在小腿上刻下密文:“名錄藏于鳳鳴閣朱雀櫝,鑰匙是蕭明凰的心頭血...”

然而,話音未落,拓跋烈的狼牙彎刀便閃電般斬下,斬斷了這只手臂,刀尖挑著半片青銅面具殘片,正是開啟朱雀櫝的最后一枚符印。

公輸墨的機械心臟突然迸發朱雀神火,熊熊火光沖天而起。在這火光中,所有巖壁文字匯聚成星墜塔的投影,塔身的每扇窗后,都站著一名鳳鳴閣密探。

他們手中捧著的諜報卷宗緩緩翻開,露出密密麻麻的影王朝使節畫像,而每張臉,都長著與各國質子相同的眉眼,仿佛在暗示著一個驚天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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