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前若浸不滿六個時辰，就去鎮(zhèn)山獸的肚子里思過！”看守弟子將火把插在冰柱上，鐵靴碾碎冰碴的聲響漸漸遠去。林默褪下半邊衣袍，蒼白的胸膛剛觸到寒氣，潭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冰層下的黑影倏然游過，露出的半截龍尾骨泛著鎏金色澤，髓液滲出時竟在水中燃起金色火焰，將冰面映得透明如琉璃。

青銅殘片在懷中劇烈震顫，紫氣不受控地涌向雙目。林默瞳孔驟縮，透過冰層看見潭底纏繞龍尸的鎖鏈——那根本不是凡鐵，而是刻滿符咒的隕鐵鏈，每一節(jié)都連著青云觀護山大陣的陣樞靈紋。未及反應，龍尾骨猛然沖破冰層，骨刺纏住他腳踝向下拖拽。玄冰玉髓“咔嚓”裂開，寒氣凝成冰甲護住心脈的瞬間，整片冰面轟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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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水化作漩渦，裹著林默墜入地底深淵。失重感持續(xù)了足足半刻鐘，直到后背重重砸在灼熱的巖石上。他咳出帶冰渣的血沫，抬頭時瞳孔劇震——巖漿河畔矗立著上千柄斷劍，劍柄鑲嵌的骷髏頭骨眼窩燃著磷火，下頜骨開合間發(fā)出金鐵交鳴的怪響。

“三千年……終于等到你了。”沙啞的嗓音震落洞頂鐘乳石。巖漿翻涌，半截龍尸緩緩升起，斷裂的獨角處卡著一柄青銅銹劍。林默懷中的殘片突然脫手飛出，與劍格處的凹槽嚴絲合扣。右臂龍紋脫離皮膚，化作虛影撲向龍尸，卻被劍冢骷髏噴出的黑火截住。那些火焰凝成鎖鏈，末端竟拴著青云觀歷代掌門的殘魂，他們的面孔在火中扭曲哭嚎。

龍尸獨角落下一張玄鐵面具，露出與林默七分相似的面容。巖漿逆流成鏡，映出過往畫面：白衣女子手持銹劍貫穿龍首，自己也被龍爪掏穿心臟。她的血滲入劍身時，殘片上的蝌蚪文開始重組，化作一篇龍族禁術。“你是我斬下的惡念，也是我最后的善因。”龍尸獨眼流下金血，巖漿中浮出嬰兒襁褓，正是林默記憶深處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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銹劍突然清吟，聲浪震塌半座溶洞。萬千斷劍如朝圣般懸浮，劍尖指向林默。他握住劍柄的剎那，前世記憶洪流般灌入神識——九重天傾塌時，自己竟是那條被斬的孽龍！白衣女子將龍魂封入嬰兒體內(nèi)，玄霄劍卻在此刻刺穿她的胸膛。“以吾骨為鞘，鎮(zhèn)汝魂千年……”她垂死時呢喃的咒言，此刻化作劍柄處的血色道紋。

龍尸轟然崩解，金粉融入劍鋒。林默左眼化作豎瞳，右臂鱗片爬滿脖頸，巖漿在腳邊凝成逆鱗圖騰。劍柄骷髏突然暴起，黑火凝成司徒宏的臉：“道種終歸血魔宗！”玄霄劍迸發(fā)青光，劍氣絞碎幻象，余波掀翻整座劍冢。林默躍出熔巖時，寒潭水汽在他身后凝成獨角龍影，潭底九盞青銅燈倏然亮起，擺出逆北斗陣型。

“砰！”司徒宏的機械右臂捏碎了看守弟子的天靈蓋，齒輪轉(zhuǎn)動的眼眶里血蓮綻成六芒星。“原來你才是上好的藥引。”他撕開胸腔，露出青銅爐心——陸青陽的金丹嵌在其中，表面布滿齒輪凹槽，正隨著林默的心跳頻率轉(zhuǎn)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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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劍震顫著指向爐心，林默耳邊響起劍靈嘆息：“是你親手種下的因果……”司徒宏暴退數(shù)丈，爐心噴射的血霧凝成老疤頭的鬼臉。血色結(jié)界沖天而起，將青云觀籠罩其中，后山傳來鎮(zhèn)山獸的嘶吼，它們的瞳孔浮現(xiàn)同樣的六芒星。

地底熔巖河畔，未被凈化的黑火順著劍冢蔓延。一柄斷劍的骷髏突然開口：“告訴墨淵，囚天局開始了……”它的齒間卡著片帶血的冰魄銀簪碎片，正是南宮月昨夜遺失的那截。簪尖血跡在林默的凝視中蠕動，逐漸顯化出“歸墟”二字。

寒潭徹底沸騰，九盞青銅燈的光束在空中交織成牢籠。林默左眼龍瞳看見無數(shù)絲線從爐心伸出，連接著每一個青云觀弟子。而在深淵最深處，未被喚醒的龍尸殘軀正在重組，它心口的銹劍發(fā)出愉悅的嗡鳴，仿佛等待下一場血色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