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片在地板上閃著冷光。蘇悅機械地蹲下去撿，指尖被割破也渾然不覺。收養日期是2005年，她六歲那年——正是父母車禍去世的時間。

“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難怪沒有小時候的照片...“

窗外傳來樹枝摩擦的沙沙聲。蘇悅猛地抬頭，恍惚間看到一個人影閃過，但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沒有。

她顫抖著拿起文件繼續看。附件里夾著一份體檢報告，六歲的她戴著生日帽，對著鏡頭比剪刀手。報告下方有行小字：“味覺敏感度測試：SSS級（罕見天賦）“。

“悅悅？“樓下傳來爺爺虛弱的呼喚。

蘇悅手忙腳亂地把東西塞回匣子，卻不小心碰倒了相框——藏在下面的另一張照片露了出來。這張更老，像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年輕的李伯和陸遠山站在領獎臺上，橫幅寫著“全國面點大賽金獎“，日期是1988年。

“悅悅！“腳步聲已經到樓梯口。

蘇悅慌亂中抓起金勺塞進口袋，剛轉身就撞上爺爺驚駭的目光。老人的視線從敞開的匣子移到她臉上，最后停在她流血的手指。

“你...看到了？“李伯的聲音像老了十歲。

蘇悅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只能點點頭。

李伯踉蹌著走到椅子邊坐下，雙手抱頭：“我本想等你結婚那天...把一切都...“

“我是被領養的。“蘇悅聽見自己說，“父母根本沒出車禍，對不對？“

“不！“李伯猛地抬頭，“蘇明和曉蕓確實是你親生父母，他們走得太突然...“老人哽咽了，“陸遠山...陸大哥幫忙辦了收養手續...“

“那為什么瞞著我？為什么說陸家不可信？“

李伯顫抖著從匣子底層取出封信：“因為這個。“

信封已經泛黃，郵戳是2008年。蘇悅抽出信紙，陸遠山遒勁的字跡躍入眼簾：

「建國兄：

宇軒已赴法學藝，周家之事我自有應對。金勺暫存你處，切莫讓配方落入他人之手。若我有不測...」

信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幾個字洇開了，像是被水打濕過。

“周鴻漸當年想強買配方，陸大哥擋了他的財路。“李伯的聲音輕得像嘆息，“三個月后，陸大哥車禍身亡...警方說是意外。“

蘇悅膝蓋一軟，跌坐在椅子上。口袋里的金勺硌得大腿生疼，她突然明白了什么：“這金勺...是陸家的？“

“全國大賽的獎品，陸大哥和我一人一把。“李伯的目光變得悠遠，“他說要留給最有天賦的傳人...“

窗外又傳來輕微的響動，這次蘇悅確定不是錯覺。她猛地拉開窗簾——一個戴鴨舌帽的身影倉皇逃竄，手腕上的蝎子紋身在月光下一閃而過。

“有人！“她推開窗戶想追，卻被爺爺拽住。

“別去！“李伯臉色慘白，“他們盯上你了...“

“到底是誰？為什么...“

廚房突然傳來水燒開的尖嘯聲。李伯匆忙下樓，蘇悅趁機把照片和信塞進手機殼里。等她下樓時，爺爺正盯著沸騰的水壺發呆。

“爺爺，“她輕聲問，“陸宇軒知道這些嗎？“

李伯搖搖頭：“他父親去世后，陸夫人送他出國，斷了和國內的所有聯系。“老人苦笑，“直到半年前他回國開餐廳，在美食雜志上看到我的采訪...“

“所以他接近我是為了...“

“我不知道。“李伯突然抓住她的手，“但悅悅，你必須小心。周家不會罷休，而陸宇軒...他畢竟是陸家人。“

蘇悅想說陸宇軒幫過她，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如果一切都是為了秘方呢？

“我累了。“她轉身往樓上走，“晚安爺爺。“

凌晨三點，蘇悅在床上輾轉反側。最終她躡手躡腳溜進廚房，決定用做菜平復心情。和面時，她鬼使神差地按照綜藝上陸宇軒的方法，把高湯凍包進面皮里。

當第一籠“法式清湯包“出鍋時，蘇悅自己都驚呆了——薄如蟬翼的面皮，咬開后涌出的清澈高湯，竟與陸宇軒的版本分毫不差！

“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語。

身后傳來腳步聲。李伯站在廚房門口，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復雜表情：“你嘗得出湯里有什么嗎？“

蘇悅不假思索：“老母雞、金華火腿、干貝...還有一點白胡椒和...當歸？“

李伯的瞳孔驟然收縮：“當歸是我加的，從沒告訴過任何人。“老人顫抖著撫摸她的頭發，“你果然是...“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后門被人踹開，三個黑影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在電視臺見過的蝎子紋身男，他手里舉著相機，閃光燈刺得蘇悅睜不開眼。

“蘇小姐，“他咧嘴一笑，“周董事長想請您喝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