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是多少啊......”
站在修道院當中,杜布瓦一手遮著陽光,另一只手撐著腰,看著修士們將沉重的箱子和木桶搬上板車,車輪幾乎都要嵌入泥土當中,將拉車的馱馬壓得直撅蹄子。
方丹也同樣有些驚訝。
他早就聽說過教會的腐敗。
但沒想到這么腐敗。
“你們到底有多少錢?”方丹側過腦袋對著塔列朗問道,“該不會比國家的收入還多吧。”
聽到方丹的問題,塔列朗沉默片刻,然后豎起了兩根手指。
“我這個職位,需要花這么多錢。”
花錢買職位?
方丹看著這兩根手指,始終猜不透數字,最后給了一個答案。
“你花了二十萬法郎?”
聽到這個答案時,塔列朗毫不猶豫地笑了,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嘲笑著方丹的無知。
看著他的樣子,方丹也不惱。
對于法國腐爛的官場,方丹的確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畢竟那里不是適合他的地方。
很快,在塔列朗平復心情之后,方丹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答案。
“是兩千萬法郎。”
兩千萬?
這個數字太大了,以至于方丹完全沒了概念。
要知道,整個法國政府一年的收入,總共也就5.7億法郎。
而塔列朗也不是什么頂級人物。
他是佩里戈爾伯爵家族的旁支,他的叔叔雖然是蘭斯大主教,但也沒法深度介入決策層。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富可敵國。
算上各種固定資產,恐怕得有上億。
那就可以想象一下,那些盤踞在法國政府當中,靠著對勞苦百姓敲骨吸髓的官僚們,到底有多么富裕了。
“三萬法郎對我來說是個小數字。”
塔列朗風輕云淡地說:“但是對你來說,三萬法郎應該很重要吧?畢竟你能賺錢的方法不多,又要一直收買士兵。”
“別用這個詞。”
方丹立刻面露不悅。
“收買太難聽了,那些都是我的弟兄們,我當然得照顧他們。”
“行啊,那就用照顧吧。”塔列朗說,“你得照顧士兵,還得上下打點。剛好,我這個人喜歡多交朋友,所以我們各取所需,你覺得呢?”
在拿捏人心方面,塔列朗很有門道。
至少拿錢砸人他是搞明白了。
面對著白花花的銀子,方丹沒理由不心動,哪怕心中有著對塔列朗的顧慮,他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接受塔列朗。
“當然,我們是好朋友。”
方丹點著頭說。
“好朋友就不要說各取所需這種東西了,我們這是合理的互幫互助嘛,基督徒之間的友誼。”
塔列朗對此不以為然。
他覺得,這種面子工程對于其他貴族來說或許有用,像方丹這種在底層摸爬滾打過的,就不要拿這種東西來騙他了。
反正他是不會被騙到的。
“東西都裝好了,頭兒!”
指揮著教士裝車的杜布瓦,此時回過頭,朝著方丹呼喊著。
“現在出發嗎?”
“對!”
方丹用同樣的方式,朝著杜布瓦喊話,隨后翻身騎上馬,只是朝著塔列朗揮揮手表示告別,便帶著隊伍上了路。
剛一離開修道院,杜布瓦立刻湊了過來。
看著他急不可耐的樣子,方丹都能猜到他要說什么。
“頭兒,我也想當穆斯林了。”
杜布瓦搓著手。
“這修道院也太有錢了,要是能進來搶一筆的話,別說是我們了,就是我孫子的孫子也夠花了啊。”
“我的話應該可以,你不太行。”方丹搖了搖頭。
“為啥?”
“因為你會拿去賭錢。”
聽到這話,杜布瓦旋即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而方丹也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修道院。
教會的確有錢。
將來有機會的話,一定得找教會爆金幣。
......
夜晚。
當方丹回到莊園當中時,宴會已經在準備階段了。來自香檳各地的貴族、富商、藝術家紛紛云集于此,男人們穿著華麗的禮服,而女性則用夸張的裙撐,撐起華麗的宮廷風長裙,等待著今晚宴會的主人公。
只不過,方丹并沒有這個興趣。
他正在酒窖當中,看著來自塔列朗送來的各種酒水。
琳瑯滿目的酒水品類,讓方丹看了都覺得頭暈,更不用說按照各種要求,放置在不同的地方。
最終的主持者還是羅莎琳。
“把這些玻璃瓶裝的起泡酒送上去,等亨利殿下出現的時候,要安排一個女仆,立刻出現在他的身邊。”
“那個是蘋果酒,你真是瘋了,哪個貴族會喝蘋果酒!”
“把這里的送上去,這是波爾多產的干紅,記得在用餐中間的時候上。”
此時的羅莎琳,就像一個后勤主管,事無巨細地安排著宴會的進程。
方丹也是頭一回看見。
舊時代的宴會上規矩繁雜,什么時候該上什么酒,該上什么菜肴,都是需要考慮的事。
當然了,這種繁雜只針對底層人。
像亨利就感受不到。
這位少爺估計此時正大搖大擺地接受賀禮,也有可能在和某個看對眼的少女啵嘴,總之絕對沒在干好事。
只是苦了羅莎琳。
“真是辛苦你了。”
方丹走上前,準備安撫一下羅莎琳。
然而,羅莎琳在辦事的時候,脾氣似乎不是很好,見到方丹到來,皺起眉頭瞪了方丹一眼,隨后立刻像司令官一樣,朝著仆人們發號施令。
眼見討不到好處,方丹就立刻轉過頭,從酒窖中離開,來到了莊園的上方。
和此前一樣,亨利依舊在接受朝賀般的獻禮。
賓客們就像擁戴國王一般,擁戴著這位少年,讓他樂不可支。
即使方丹身著軍裝,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但亨利還是無視了他,也有可能是真的沒看見。
不過很快,方丹的身邊就出現了一個人。
眼前的女子戴著假面,但也只是堪堪遮住眼部,從其他的地方完全可以看出,她正是阿德萊德。
“你搞成這樣干什么?”
方丹感覺頗為不適。
倒也不是說丑。
主要還是不習慣。
但是,阿德萊德和她的那位哥哥一樣,無視方丹的情緒,選擇了自說自話。
“要不......我們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