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博阿爾內子爵的許諾之后,方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搖人。
時代特色嘛。
當上了營長,不代表方丹可以直接空手跑過去。在這個時代,想要成為一名指揮官,就得自己拉起一個指揮班子,而且最好是能帶一些熟悉的老兵,這樣才能避免被士官架空。
恰好,方丹在美國獨立戰爭中,積攢了足夠的人脈。
“圣帕特里克酒館……”
方丹手里拿著一張紙條,看著上面的地址,熟練地在巴黎城的大街小巷中穿梭,最終來到了一座酒館門前。
抬起頭看著這座酒館,招牌上的四葉草標識,正是圣帕特里克酒館的標志。
濃烈的啤酒味籠罩著酒館門前的街道,醉漢橫七豎八地躺在外面的地上,妓女從這些人的口袋里將錢包摸走,隨后警惕地看著方丹,似乎不理解一個軍官為什么會來這里。
“您好……方丹中尉?”
一個出來倒垃圾的男人,在見到方丹的瞬間,立刻兩眼放光,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現在是上尉。”
看到這個男人,方丹也露出了笑容。
這是一位老兵。
“您趕緊進來,弟兄們都在等您。”老兵對著方丹說道。
“拿著。”方丹拿出一枚硬幣,塞給了老兵,“我有公務要辦,就不喝酒了,這個就當請你的了。”
“謝謝您。”
老兵立刻收下,躬身時滿是恭敬之色。隨后,他便推開酒館大門,帶著方丹走了進去。
開門的瞬間,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酒館中人聲鼎沸,無比嘈雜。但是,當這些人見到方丹的時候,便紛紛停下了爭執,將目光投了過來。
隨后,便是一陣歡呼。
“方丹先生,您終于來了!”
“您是來喝酒的嗎?”
“快來嘗嘗這里的啤酒吧!”
聽著老兵們的歡呼,方丹也沒有敷衍,而是逐個地寒暄了一遍。直到和所有人都說過話之后,方丹才如國王一般,被老兵們擁簇著,來到了酒館最當中的長條桌前。
都到啤酒館了,好像不說點什么,也不太好。
“各位。”
方丹在老兵們的擁戴中坐下。
“我接到了來自政府的任命,幾天之后,我可能就要去香檳步兵團,擔任第2營的營長了……”
沒等方丹把話說完,老兵們就紛紛開口了。
“您需要士兵嗎?”
“我可以啊。”
“如果是跟您的話肯定行。”
老兵們你一句我一句,紛紛開始搶答。
一時間,酒館中的氣氛再次變得熱鬧了起來。畢竟,對于這些老兵來說,他們并沒有什么更好的工作可做,他們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數年的服役經驗。
以他們的能力,一旦脫離了軍隊,基本上就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了。
方丹忽然說道:“要報名的話,就去找我以前的副手蒂博·杜布瓦好了,他之前一直都是我的副手,剛好把他一起帶上,我們去整治一下那邊的士兵。”
然而,當他說出這句話之后,士兵們沒有繼續鬧哄哄,而是逐漸安靜了下來。
老兵們面面相覷,沒有吭聲。
隨著酒館中的氣氛逐漸變得寂靜,方丹也意識到,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其中一名老兵,在左右張望之后,發現沒人愿意站出來說話,才主動走出了人群。
“他前幾天出了點事兒。”
這名老兵說道。
“您知道的,杜布瓦總說自己是數學家,所以他又去找人借錢,說自己肯定可以賺……”
“好,好,我知道了。”
說到這里,方丹已經大概清楚了。
方丹很看重杜布瓦,因為他是為數不多攻讀過中學學位的士兵。在文化程度相當于焚書坑儒的法軍中,不能算是小有水平吧,也得是學術泰斗了。
杜布瓦不光識字還非常擅長算術,還會一些簡單的統計學。正是出于這個原因,方丹在美洲提拔了杜布瓦,讓他擔任自己的副官。
身為副官的杜布瓦也很出色。
他能繪制地圖,能給出準確信息,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還能幫方丹設計行軍路線,統籌物資分配。在重組步兵營這個任務上,方丹暫時找不到比杜布瓦更合適的人。
但是,在數學方面小有天賦的杜布瓦,偶爾也會自信一下,去炒炒股,或者玩點賭博游戲。
要是有方丹在還好,他還會收斂一點,至少不敢去賭錢。
可惜這幾天方丹沒管他。
結果直接捅了個大簍子出來。
“他現在人在哪里?”方丹對著老兵們問道。
老兵回答道:“在一個叫拉佩……什么的貴族家里,我們正準備籌錢把他贖回來。”
惹上貴族了?
這下,事情變得更麻煩了。
方丹撓了撓頭。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方丹還可以帶著這幫老兵,直接去沖進去抄家。反正以方丹的身份,真打了一個平民,也無非給點錢就完事。
但是貴族嘛……
那就只能收斂一點了。
“來十個人,跟我一起走。”方丹對著老兵們說,“你們給我帶路。剩下的人留在這里,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方丹站起身來,對著老兵們招呼了一下。
十幾名老兵立刻跟著站起來,互相推搡一番之后,才選出十個人,帶上佩劍跟在了方丹的身后。
隨著這一行人的出現,街道兩側的市民紛紛側目看了過來。
方丹在隊伍最前方走著,身邊一名老兵帶著路。其余的人跟隨在方丹身后,不時向道路兩側的市民耀武揚威,似乎是要證明他們在美洲的戰功,以及他們所掌握的武力。
“他欠了多少錢?”方丹對著士兵問道,“這筆錢我得先替他還上,這個混賬,欠債欠到貴族頭上了。”
“大概有兩千法郎的樣子。”
士兵思索之后給出了答案。
兩千法郎。
這可不是小錢啊。
方丹在心中盤算著。
城市工人的薪資,大概是一天半個法郎。欠下兩千法郎,相當于一個工人十多年的工資了。對于一個普通的小軍官而言,想要還上這筆錢,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確定不是那個貴族故意坑害他嗎?”方丹又提出了一種可能。
“不清楚。”老兵的回答含糊。
到這里,方丹其實也差不多有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