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行省的發展水平在八大行省中墊底，除去一些主觀因素外，其北部的密林和山地也是一個重要的制約條件，長年以往窩藏了大量妖獸邪魔。

考慮到密林最北端是嘉澤宗駐地，很難說這片法外之地的形成有沒有八宗的手腳在里面，而伏戎城所在位置恰好是南北交界之所，這個“戎”指誰就很值得玩味了，可謂機遇和風險并存。

此刻師徒三人正在趕往伏戎城的路上。

“所以師父你不去上院任職嗎？”

“一旦任職仙官就會受到制約，宗門多少要留幾個干臟活的，為師就是嘍。”

“按照條約，沒有官身的人不得摻和仙朝內務，所以為師也只能暗中護你周全，具體事務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等你的師兄師姐們通過考試后幫襯你了。”

頭次主政一方，焦珥多少有些興奮，一路上抱著伏戎城的資料叭叭叭問個不停，快臨近地方時應楷不厭其煩地再次叮囑：

“嘉澤宗的人估計都等久了，他們絕對會拿北部山林中的妖魔說事，從而爭取在你這里打開突破口，千萬別被騙了。”

“放心吧師尊，我屯元宗花代價換來的地方，可不會便宜了其他人。”

“不要大意，我們換到手的只有首席政務官，其他司屬還得你親自解決。”

就在山韻的昏昏欲睡中，伏戎城映入三人眼簾，得到他們入境的消息后已經有一隊人早早等候在了城門口。

“為師先去了，有事用腰牌喊我。”話音未落，應楷已經消失在祥云上。

焦珥從空中落下，將眼前諸人一一和情報對照過去。

“焦大人。”為首老者上前施禮，焦珥趕忙將其接住，正是次席政務官，顓孫煒。

“顓孫大人，久等了。”

“首席竟識得我這個老頭子，”顓孫煒受寵若驚道，“容我為大人介紹諸位同僚。”

“請。”

“這位是應試司功曹掾，左旭，左大人。”

“見過首席。”

“久仰。”

“這位是居貞司決曹掾，顏享，顏大人。”

“見過首席。”

“久仰。”

“誅邪司賊曹掾，聶威，聶大人。”

“見過首席。”

“久仰。”

不像無方城為一省治所，各司主官至少為乙上職級，在伏戎城這類邊疆小城，各司只有“曹”一級機構，各曹主事名為“掾（yuàn）”，僅為乙下職級。

之后焦珥便在顓孫煒的介紹下初步認識了自己的政務廳屬官，除去之前三位，還有農時司倉曹，葛依；靈元司金曹，鄒瑞豐，以及獨立于九司、直屬政務廳的門下掾和督郵等人。但奇怪的是，九司剩下的四個曹掾竟有三位空缺，唯有一名公干在外。

“轉運使和察氣使呢？”

“兩位大人應召進京，不日將從仙都返回。”

轉運使和察氣使與首席政務官同級，前者收稅，后者收“數據”，在監天司設立之前，國運升降、風水變化等數據就是由察氣使上傳。

“首席，”一位鴻臚司曹吏上前，“嘉澤宗在政務廳等候已久。”

焦珥笑了笑：“宴會稍晚再辦，待我先去見見同道。”

……

“白師兄？”新任首席政務官一臉驚喜地走進了會客廳。

“焦師弟，”白松起身笑道，“師弟可教我好等！”

“屯元宗畢竟離伏戎遠了些，不如師兄來得方便，”焦珥看向一側，“這位是...”

“在下嘉澤宗西北事務總執事，太史然，見過焦大人。”

“久仰久仰。”

三人落座后焦珥問道：“師兄此來所為何事？”

白松卻是看了看太史然，后者突然嘆氣：“唉，焦大人高升一地主官，創我八宗先河，按理說我等應該賀喜才是，可...”

“總執事不妨直言。”

“自九宮陣破，西北妖患已久，甚至不乏妖公魔侯，我嘉澤宗歲歲清剿，卻歲歲無法根除。尤其是【大林】還在仙朝疆域內，我宗清剿時更是難上加難。”

“焦大人冒然來此任職，恐...不順吶。”

“哦？”焦珥頗為認真地問道，“二位此番前來，莫非是...”

“白護法與大人在顛旋界相交莫逆，聽聞此消息心急如焚，夜不能寐，遂請托老夫來為大人解憂。”

“啊？啊，對對對。”白松趕忙點頭。

焦珥內心瘋狂吐槽：‘相交莫逆，是指單方面被俘虜嗎...’

“不知總執事如何替我解憂？”

太史然沉吟片刻道：“制約我嘉澤宗全力清剿妖邪的最大阻礙莫過于《大尹律》，尤其是《雙臺條約》簽訂后，我八宗更是在仙朝疆域沒有一點執法權。但若是有一眾核心門徒能入政務廳為官，那么出手時就能名正言順了。”

焦珥內心冷笑，諾大的妖患豈是這點人手能解決的，果然大林的妖邪就是嘉澤宗之前用來惡心的大尹的。

“二位誠吾之良友！眼看就是新年，等來年年中便是仙官試，不妨那時讓貴宗天驕報考伏戎城，本官當不甚感激。”

“師弟，妖患拖不得啊！”白松趕忙言道。

“白師兄的意思是...”

嘉澤宗二人對視一眼，白松道：“師弟可能還不了解，首席政務官有權辟除直屬副官，比如門下掾，甚至還可以在缺位時臨時任命九司曹掾，之后再等待乾元府復審。”

這便是成為仙官的另一個途徑了，要么由皇室“征”，要么由地方主官“辟”。但皇室自從被議律府架空，已經許久未動用這一權限，而地方主官考慮到在修士中的口碑，除非有大賢，否則也極少動用這一權柄。

‘妖患本就是你們整出來的，現在還當作籌碼，當真不要臉。’

但他嘴上卻言道：“兩位提出的建議既非完全不可行，也非完全可行，而是在特定條件下可能部分實現——前提是這些條件存在。”

白松愣了半晌：“額...那是什么條件？”

“我們政務廳必須遵循流程：先起草任命文書，再征求現有諸屬官意見，接著修改文書，然后二次征求意見，最后提交各司跨部門會議討論——當然，會議需要先排期。”

“那這得到什么時候。”太史然迷惘地問道。

“明年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