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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概率

“祭酒這是什么意思!”

“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焦珥沉聲道,“如果想出去,定是要死一個人的。”

“這...”眾人都沉默了。

唯一的逃生出口就藏在18朵花的其中之一,但觸及之人必死,可待著不動又會被逐漸上漲的血池淹沒。

“要不...等蕭大人來救我等?”有人提議。

“你敢保證他能在一炷香之內解決兩只鎮墓獸?我沒認錯的話那是師命宗出產的青銅獸,戰斗力不強但極為耐打。”公冶雪蓑搖了搖頭。

“那傳訊求援呢?”

“我早試過了,”有仙官搖了搖頭,甚至當場演示了一遍。只見她手中搓出一只靈動的雀兒,身體是虛幻的藍色,隨后舉過頭頂放飛。

但很快撞上了血籠花的藤蔓,散成了點點星光。

“青冥巡邪使的傳訊之術已是我等當中最為出彩的了,如果她都不行,恐怕...求援無望。”萬俟坤有些沮喪。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焦珥環視諸人,“諸位一早就想到了,不是嗎?”

“唉,”公冶雪蓑嘆了一口,“輪流上吧,一人試一次,在場十一個人,不到兩輪就能試出來。”

“至于是誰獻身...諸君各安天命吧!”

“但誰先來呢?”有仙官悄聲道。

眾仙官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十八朵花卻有十一個人,每個人根據拔除花朵的順序不同,最終“中獎”的概率也不同,如果有二十二朵花或是有九個人都不會如此費勁。

在場眾人都是通過仙官考試的佼佼者,這樣的算術問題自然不在話下,每個人都默默算出了不同次序的死亡概率。

真正的問題在于,花比人多!

如果第十一個人還沒找到真的出口,那之后的七個人風險無疑要更高。

估算下來,前七個選擇的人死亡率大約在一成,而其余四個人只有半成。

“有誰帶了傀儡下來嗎?”

“你以為這等奇花是死物不成,指揮傀儡去試探就能避過了?”有人嘲笑道。

“確實如此,”公冶雪蓑點了點頭,“方才便一直有神識隱約環繞,估計便是這血籠花的。”

“再不行動就要被吞噬了!”

血水已經沒過了腳踝,眾人都開始運功將其隔絕,公冶雪蓑正要幫焦珥一同隔絕,卻見他拿出了軍師祭酒的腰牌,一股清氣覆蓋在了腿上。

“這些血水積累越多腐蝕力越強,恐怕無需等到我們力竭,沒及腰部時估計就要擋不住了。”

“磨磨蹭蹭的,我先來!”范辰直接凝聚道法,一道閃電飛去,直接將一朵花打落下來。

不是出口。

“我來陪大哥!”萬俟坤緊隨其后。

還不是。

隨后那位剛剛傳訊的青冥巡邪使上前。

不是。

這位女仙官的舉動似是刺激到了一些人,又有兩名仙官上前。

都不是。

到這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下一個我來吧,”焦珥輕輕笑了笑,“不過在這之前我還要確認一件事。”

他來到棺槨之前,掂量了一下沒有掀開,然后從儲物戒掏出了法器鐲子帶上。

“你要做什么,還嫌這里不夠詭譎嗎!”一位丙上的滌厄丞看到他的舉動,忍不住大聲喊道。

焦珥輕輕撇了撇頭,冷聲道:“注意你的身份!”

此人啞然。

他戴好鐲子,站得稍微遠些,瞄準后一道風刃驟然射出!

棺蓋轟隆一聲落在地面。

看著他重新一步一步向打開的棺木走去,在場眾人的心也一點一點提了起來,公冶雪蓑將手按在玄鐵劍上。

“是空棺!”

“什么!”老頭一雙白眉倒立,“果真有人篡改司內記錄?!”

焦珥點頭:

“現在可以十成十地確定了。”

“我就說,若有仙尸在此,這血籠花哪有膽子連棺槨一起給淹了。”

帶著重重思緒,他隨意瞄準了一朵花,風刃射出。

不是出口。

公冶雪蓑朝剩下四人譏笑一聲,緊隨其后。

依然不是。

剩下四人這才上前,一一嘗試。當11人全部都拔除了一朵花后,依然沒有找到出口。

此時的氣氛更加凝重了。

死亡范圍開始縮小,就在他們七人之中。

范辰再次凝聚道法,只不過這次遲緩了許多。

不是,下一個。

萬俟坤給自己加滿了護體法術,顫顫巍巍地上前。

還好,不是。

下一個、下一個、再下一個。

當還剩三朵花時焦珥臉色早已不復之前的輕松寫意,逐漸變得陰沉無比。

倒數第三個仙官臉色更是慘白無比,豆大的汗珠懸在鼻尖,卻顧不得擦拭。在疊完了所有能疊的術法后,他打出一道雷火,法術出手瞬間就閃爍離開原地。

所幸,只有被打落的紅色花瓣翩翩落下。

他長出一口氣,直接癱倒在地,在血池中激起朵朵玫瑰,劇烈的喘息聲在墓室內清晰無比。

直到此刻,老頭才像是明白了什么,拍了拍焦珥的肩膀,傳音道:“放心去試吧。”

焦珥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瞳孔猛漲,一臉的不可思議。

“為何會...這般...”他從牙縫中蹦出幾字。

公冶雪蓑輕輕搖了搖頭,雙眼卻一動不動地與焦珥對視,似是想傳遞什么信息。

而其他人看到這一老一少毫無動靜,逐漸起了疑心,他們隱約開始匯聚,默契地按誅邪司常用陣法站位。

少年猛地回頭,陰沉著臉問道:“諸位這是何意?”

“祭酒大人見諒,中郎將大人...可是筑基中期!”

這些仙官自始至終沒忘了公冶雪蓑的修為,而熒惑斬譎中郎將一職更是只有資深筑基可以擔任!這也是他們心中最壞的結果。

若那個注定犧牲的人出在他們中也就罷了,犧牲一人而已,但若輪到那一老一少,公冶雪蓑難道會坐以待斃?大概率會隨機抓一個替死鬼!所以他們早就暗中做了約定。

但就算他們九人能結陣解決了公冶雪蓑,死的人...可就不是一個了。

“祭酒大人!兄弟們此行本就是為了大人私事,事前說好沒有大的風險,可現在卻陷于此處。此刻到了這番境地,兩位大人還要我等做出犧牲,心里難道不會愧疚嗎!”

范辰怒吼道,他的雷法在掌心明滅不定,其余人指尖悄悄捏起符箓,血水映出他們緊繃的下頜線。

“諸位誤會了,我與祭酒傳音并非為了此事,”公冶雪蓑笑著搖了搖頭,“若我真要出手何必等到最后,上一輪的那點風險也不會冒了!”

“剩下兩朵花都由我來拔除吧!”

緊繃的氣氛旋即緩和了幾分。

“大人高義!”幾名仙官變臉極快,反倒是剛剛出頭的范辰面色有些復雜。

“范辰。”

“公冶大人?”

“待會你直接帶祭酒走。”

“諾!”

“老頭!”

“你小子,嘴上一直前輩前輩的,心里一早就這樣叫我了吧。”

他輕輕揮手,兩道金印拍向最后的選擇。

血籠花被震作粉碎,隨著洞窟內傳來怪物的低吼,通向外界的出口浮現!

范辰提起已經失了神的焦珥,一馬當先沖入通道。

等焦珥回過神來,只隱約看到血色藤蔓無視道法刺入了老頭的脊椎,而他還在整理鶴氅的褶皺。

洞頂滲下的濁水染臟了雪白麻衣,這讓他略微蹙眉。年輕仙官們逃亡的腳步聲還在巖壁間回蕩,像群受驚的鷓鴣撲棱著翅膀。他索性解開發髻,任銀絲垂落腰間——反正待會要被絞碎的,何苦讓它費事。

已經逃入深處的仙官們,隱隱聽到歌聲伴隨道法轟鳴聲傳來:

“熒惑誅邪劍,玄霜染鶴裳。”

“仗劍蒼生護,孤身血籠戕。”

“老頭!!!”焦珥的嘶吼撞在巖壁上,化作空洞的回音。看著越來越稀疏的血色,一點晶瑩溢出了他的眼角,又瞬間被范辰快速移動帶來的風浪吹冷。

“紅液焚玉骨,鬢已染秋霜。”

“九霄風起處,散發入大荒!”

“哈哈哈哈...”

打斗聲漸漸稀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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