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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反常

“看來我也要步墻上這些仁兄的后塵,化作妹妹你包子里的‘秘方’了。”

“你知道了?”桂瞳的紅唇貼緊了他的耳畔,發(fā)絲輕撩,淡淡的桂花香傳入鼻中。

“沒什么難猜的。”

“墻上的這些仁兄,都進了你的那間廚房吧?”

“哥哥們一直都跟瞳兒在一起,”她臉上略帶驕傲,“而且,全城的人只要嘗過,就沒有說哥哥們不好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如青蛇般繞到了焦珥正面,坐在腿上的同時二人鼻尖幾乎頂在一起。

“我有點好奇,”焦珥盯著她的眼睛,“你要拿我們?nèi)プ鍪裁矗斪餮承逕拞幔俊?

桂瞳聞言泫然欲泣:“哥哥怎么會這樣想人家?妹妹是真的喜歡哥哥,喜歡得...不得了。”

滴滴淚珠落下,竟在鎖骨處積成小小的哀愁潭。

看著她這副模樣,焦珥內(nèi)心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喜歡得...要咽到肚子里去?”

“哥哥!”桂瞳聲音大了幾分,從她“兄長”腿上站起,“如若不是讓他人品嘗,誰又能識得哥哥的好!”

她情緒激動:“哥哥不理解也就罷了,還這般污蔑妹妹,我...我就算是鬼修,也不會去做將人變成血食的勾當。”

焦珥啞然。

桂瞳還在訴衷腸:“等哥哥燃盡,妹妹就讓全城人都來品嘗,哪怕是那些數(shù)不盡的凡人,都要讓他們感受到哥哥的好。”

“感情那些凡人吃的里面也有啊,”焦珥徹底無語了,“你那些好友也真下得去嘴。”

“他們只知道哥哥們憑空消失,可不知道其他的呢,”桂瞳再次坐在他的腿上,“而且,這有什么下不去嘴的。”

說罷一口銜住了焦珥,齒間溢出的桂花香濃烈得令人窒息。發(fā)間斜插的玉簪不知何時墜地,斷作兩截仍泛著溫潤青光,恰似她此刻斷而不絕的情絲。

焦珥沒有多做反抗,讓桂瞳盡情索取。

極少有人知道,桂瞳其實也算天生的道體,只是作用在了舌頭上,使得味覺異常敏銳。所以,她在廚藝冠絕一地的同時也能嘗出不同男子的“風味”,無論生前還是生后,最終令她癡迷此道。

此時的這道菜更是讓她無比沉淪,初嘗只道溫吞無鋒,須得舌尖抵住上顎細品;待滑入喉腸,忽涌出隔年窖藏的蜜意;快結(jié)束時喉頭卻忽涌起回魂香的韻味,教人甘愿再飲鴆止渴。

許久,唇分。

“滿意了嗎?”

桂瞳滿面羞澀地點了點頭:

“但妹妹還想要更深刻的體驗。”

焦珥自然知道她在說什么——該入胃了。

果然,她接著言道:“尚未經(jīng)過烹飪的原香都如此令人沉淪,妹妹簡直不敢想象...”說著,一絲潮紅涌上她的臉龐,也不知道她想象到了什么。

焦珥看了眼屋內(nèi)掛著的這些色香味俱全的“前輩”們,言道:“你可知凡人有一種下毒的手段,將幾種藥材分置不同的食物中,一同食下便會毒發(fā)。”

桂瞳臉色一變。

“剛剛你喝的酒中有一味,要不猜猜另一味在哪?”

“哥哥你...噗!”桂瞳一口毒血噴出,一臉的不可思議,還帶著幾分悲痛。

她是真沒想到“哥哥”會謀害自己。

“你為什么沒事?!”

“笨蛋妹妹,我肯定有解藥啊。”

在行動前他就服下了蕭絳娥給予的丹丸。

焦珥看著自己胸口的血跡,像是在自言自語:

“無論你是否真的愛我,要殺我總是真的。”

“看夠了嗎?”

桂瞳聞言,猛地看向庭院,另一位女子踏著廣寒宮漏下的碎玉款款而來,素紈裁就的留仙裙竟比月色更冷三分。

正是宴會時在她身側(cè)的那名侍女!

“仇瑤,我待你不薄...”

侍女卻擺出厭惡的神色:

“本以為你是有什么辦法將這些血食化作修為,故而瞞著我等。”

“誰料只是這種變態(tài)之舉。”

說罷一腳將本就奄奄一息的桂瞳踢至墻角,發(fā)出“咚”的一聲,后者又咳了幾口血下來。

“是你倆...咳、咳...”

他倆一人提供毒藥,一人下毒。

仇瑤冷冷看了一眼還坐在原地的焦珥,似是在思考怎么處置這個沒用了的凡人。

卻見此人不慌不忙道:

“就知道你要翻臉不認人。”

“陣法破了就別看戲了。”

說罷如拋硬幣般將一顆晶石拋入空中,然后接在手中打量。

“破陣石!”桂瞳一臉絕望,“難怪你一直坐在陣眼,動也不動。”

“我說怎得勾連不了陣法。”

仇瑤正要出手時,一陣威壓直接將她定在原地。

“下毒的同時竟然還派出兩位筑基,真看得起我。”

桂瞳自嘲地搖了搖頭,直接放棄了掙扎,反倒是仇瑤還在驚恐地顫抖。

公冶老頭和蕭小炎從庭院中漫步而來,筑基期對付在場的兩名散修不費吹灰之力。

少女招呼也不打,視若無人地越過焦珥,來到墻邊將畫卷一一摘下。

桂瞳凄美的臉上流下淚水:“連和哥哥們一同去陰府的機會都不給嗎?”

“嗯?他們不早被你送進去了么?”

老頭走了過來,解釋道:

“這些男子的畫卷就是證物,每一幅畫的顏料里都混有被害人的血液和油脂,然后以此邪術(shù)困住他們的魂魄。”

“她還想著死在情郎們的‘懷抱’里呢”

焦珥一陣惡寒。

桂瞳慘笑一聲,似乎他的不解和欺騙比此時的處境更令她心痛。

看了一眼僅剩的“哥哥”,可謂愛恨交織。朱唇輕啟,似是還想再與愛人相擁,但卻已經(jīng)起不了身。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環(huán)視滿屋“情郎”后,卻是吟出一篇字字泣血的詩來,雖然不知是誰的血:

“許我深情剜我魂,桃花烙骨血成文。”

“三更不滅心頭火,五鼓猶溫頸上痕。”

“蝴蝶刺青飛作咒,鴛鴦斷帕結(jié)成云。”

“泉臺若種相思樹,滿眼皆君賜死春。”

公冶雪蓑靜靜等她唱完:“還挺有幾分文采,不過這首詩你大可留到行刑前,說不定受你恩惠的那些凡人還會同情幾分。”

說罷,袖中飛出兩道繩索,打算收工。但在法器觸碰到桂瞳的一瞬間,他突然變了臉色,箭步?jīng)_到犯人面前。

“怎會嚴重至此!”

桂瞳口中已然吐血如注!

“這毒...不是只讓她失去行動力嗎?”焦珥有點懵。

老頭犀利的目光瞪向另一人:“是你那一腳!?”

但仇瑤也是滿臉癡呆。

“許是她自絕心脈。”蕭小炎沉聲道。

“第一次見這么剛烈的罪犯,”老頭道了一聲晦氣,掏出丹藥給桂瞳喂下,“差點讓任務(wù)有了瑕疵。”

“不過好在還有個添頭。”他把仇瑤提在手中。

“仙官大人,我頂多算謀殺未遂啊!”

“要不我提醒一下,你還是個邪修呢,是不是練久了都忘了邪修是違法的了?”老頭打趣道。

“就、就算這樣,兩罪并列,也罪不至死啊!”

“誰說要殺你了?”

“她呀!”仇瑤驚恐地喊道。

公冶兩人轉(zhuǎn)頭看向身后,蕭小炎正提著劍,面露寒霜地走過來。

“小炎,你做什么!”焦珥緊緊抓住她的胳膊。

少女皺了皺眉,直接運轉(zhuǎn)功法將他震開。

“你冷靜一點!”

“閉嘴!”少女冷聲道,“不過確實要走程序。”

她隨手掐訣,鉤出仇瑤儲物袋中的一柄匕首,似一道匹練,剎那間穿透了桂瞳的心臟。

匕首帶走了熾熱的鮮血,如彼岸花般綻放。

“蕭小炎,你做什么!”焦珥瞪大了眼睛,公冶雪蓑已經(jīng)瞬移過去搶救。

“怎么,才相處半個月就心疼了?”她嘲諷道。

“你...你今天怎么這般不可理喻!”

“我是為了走程序啊。”話音未落,手中的玄鐵劍已經(jīng)洞穿了仇瑤的喉嚨!

“仇瑤殺死桂瞳,這下不就是死罪了?然后反抗時被我擊殺當場。”

“小炎!”還在一旁搶救桂瞳的公冶雪蓑也怒了,他又再次奔向倒地的仇瑤,已然分身乏術(shù)。

焦珥失神地跟少女對視,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他大腦一片空白。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變故再度發(fā)生。

無人注意的角落,桂瞳的心頭血似是被什么吸引,化作利箭射入焦珥嘴中,進入的一瞬間卻又瞬間融化,像極了剛剛的口中纏綿。

老頭目眥欲裂,本來就已經(jīng)亂了方寸,兩位筑基修士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

“只能...一直陪著哥哥了。”

“你沒事吧!”公冶雪蓑再次瞬移過來,二話不說抓起他的手腕,然后渡入真氣,護住了心脈。

少女在一旁挪動了腳步,似是也想過去,但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我也說不清。”

焦珥感覺神秘的力量在體內(nèi)蘇醒,或者說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也不知是好是壞。

而且,好像只有他聽到了桂瞳的最后兩個字——“小心。”

夜風吹拂,也許是黎明前最后一陣花雨,墜至半空皆被月光照作白蝶。庭院的青石棋盤上猶存半局殘譜,昨日對弈時拂落的桂子,此刻在夜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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