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剛結束,空氣里還有火藥味。
羅夏很鎮定,指揮手下清理亂糟糟的街道。
要把打斗的痕跡盡量弄干凈。
他檢查了倒地的愛爾蘭幫成員。
確認他們的身份,搜走所有可能有用的東西。
有兩個愛爾蘭人傷得很重,但還有氣。
羅夏使了個眼色。
陳黑子帶幾個人,把他們拖進旁邊一條更黑的巷子里。
他需要知道一些事。
這次襲擊是誰帶頭的?芬恩·奧馬利后面打算怎么辦?
這些消息非常重要。
兩個愛爾蘭俘虜眼神很兇,嘴閉得死死的。
羅夏看著他們,非常冷靜,甚至有點殘酷。
這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巷子很暗,只有粗重的喘氣聲和雨水滴答聲。
他沒急著動手打人。
那樣太直接,容易留下麻煩,特別是警察可能在附近。
羅夏只是靜靜看著他們。
他的目光很尖,好像能看穿他們的皮肉,看到他們心里的害怕。
他開始說話,聲音不大,但帶著壓力,讓人不能不聽。
他沒直接問問題。
他隨便說起一些愛爾蘭幫內部的事。
甚至說出一個只有內部人才知道的小頭目的外號。
這讓本來還想硬抗的俘虜吃了一驚。
他怎么知道這些?
這種知道對方底細的感覺,帶來的壓力比挨打還難受。
羅夏看出了他們的動搖。
他繼續施加壓力。
他的話很準,直接說明了他們的處境。
他暗示,他們的同伙已經跑了,丟下他們等死。
他還好像“不小心”提到,幫里某個跟他們不對付的派系,巴不得他們永遠消失。
他還隱晦地提到他們的家人。
暗示如果他們不合作,他們在愛爾蘭或者伯明翰的親人,可能會倒霉。
這種威脅又準又狠,讓他們心里發冷。
終于,一個年輕點、傷重點的俘虜扛不住了。
他開始斷斷續續地交代。
這次襲擊,確實是芬恩·奧馬利手下一個想立功的小頭目干的。
奧馬利本人沒直接下令。
目的是報復華人幫之前的行動,也想試試華人幫現在還有多少實力。
奧馬利本人,正在召集更多人手。
好像在計劃一次更大的行動,可能是針對華人幫,也可能是其他敵人。
但具體打誰,什么時候動手,這個俘虜級別太低,接觸不到。
他還發著抖提到一件事。
現在整個愛爾蘭幫內部,都在說“老友酒吧”那個殺手。
那人像鬼一樣,殺了他們二十多個兄弟。
幫派高層非常害怕,出了很高的賞金,到處打聽那個“幽靈”的消息。
想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么,那個神秘高手究竟是誰。
羅夏得到了想要的情報,就不再浪費時間了。
他揮了揮手。
手下人自然會把那兩個沒用的俘虜“處理”掉,不留痕跡。
下手要狠,這是在伯明翰混下去必須懂的。
然后,他把今晚動手的手下都叫到一起。
他統一了說法。
今晚能贏,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是他羅夏“提前安排”得好,是所有兄弟聽指揮、勇敢打退了愛爾蘭人的偷襲。
他故意不說自己那種近乎提前知道的“預感”。
只說是根據敵人動向分析判斷出來的。
功勞算大家的,這樣更能讓大家團結,也讓自己不那么顯眼。
繳獲的幾把破刀爛棍和那點少得可憐的錢,羅夏做了安排。
他留下一小部分。
給今晚出力的兄弟發點外快,也當這個臨時小隊的活動錢。
剩下的大部分武器和錢,他準備交給幫里。
有獎有罰,手下才會更服氣,更有歸屬感。
羅夏帶著繳獲的東西和剛弄到的情報,去找還在養傷的慳哥。
慳哥的胳膊還吊著,但看起來精神多了。
羅夏把今晚伏擊的經過,還有從俘虜嘴里問出的情報,都仔細告訴了慳哥。
他特別強調,愛爾蘭人沒完,奧馬利很可能在計劃更大的報復。
提醒幫派必須早點準備。
至于他是怎么提前知道今晚有襲擊的。
他還是說得輕描淡寫。
就說是分析了最近敵人的動向,加上一點點運氣好。
他不能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
慳哥聽完,看羅夏的眼神完全變了。
很震驚,很佩服,還有點不敢相信。
這小子,不光能打,還會指揮?現在連審問套話都這么老道?
這真是以前那個不怎么起眼的混血小子嗎?
他立刻覺得,羅夏不是一般人。
他對羅夏弄來的情報非常重視。
特別是奧馬利可能在策劃大動作的消息。
這關系到整個華人幫的死活。
慳哥馬上說,會立刻把這事報告給“陳先生”。
他還強烈建議,“陳先生”應該重用羅夏這樣的人才。
“兄弟,”慳哥用力拍了拍羅夏沒受傷那邊的肩膀,說得很真誠,“你的本事,我慳眼是徹底服了!”
“以后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說,我能幫的一定幫你!”
經過“老友酒吧”和今天晚上的事,慳哥已經把羅夏當成了可以信任、甚至可以依靠的伙伴。
羅夏帶隊打退愛爾蘭偷襲者的消息,很快在華人幫里傳開了。
這次跟“老友酒吧”那次不一樣。
那次是特殊情況下的個人勇猛,有點像傳說。
這次是有預判、有組織、有結果的一次漂亮反擊。
這讓幫里的人對羅夏的能力有了更清楚的了解。
他能提前知道危險,能指揮人,還能自己帶頭打,甚至還會審問套情報。
這種本事,在幫派打斗里太有用了。
大家對他又怕又佩服,慢慢地也信服了。
“那小子,真他媽的有兩下子!”
“看來跟著他,真能有出頭的一天!”
一些原來還在觀望、態度不明不白的中下層幫眾,這時候也開始動心思了。
他們有意識地向羅夏這邊靠攏。
畢竟,在伯明翰這種地方混,得跟著一個有本事、能打贏的老大,才有活路,才有機會往上爬。
羅夏的名望,在不知不覺中快速提高。
這消息當然也傳到了芬恩·奧馬利的耳朵里。
又一次小失敗讓他挺生氣。
接連在華人幫手上吃虧,他覺得很沒面子。
但他并沒有因為這個就特別警惕。
在他看來,損失的只是幾個不重要的小嘍啰,還有一個自作主張的小頭目,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把失敗怪罪到手下人辦事不行,還有華人幫被逼急了,反抗比他想的稍微厲害一點。
對于那個造成這次失敗的“華人小子”,他好像有點模糊的印象。
好像是上次從“老友酒吧”跑掉的三個人里的一個?
但他遠遠沒把羅夏當成心頭大患。
一個毛頭小子,能有多大威脅?
奧馬利的注意力,還是一直放在他后面計劃的大動作上。
在他眼里,華人幫蹦跶不了幾天了。
等他騰出手來,隨時都能把他們滅了。
這種不了解情況讓奧馬利一直小看對手,也給他自己以后埋下了禍根。
面對幫里慢慢變化的氣氛和越來越多投向他的目光,羅夏的頭腦特別清醒。
他很清楚,這點小勝利,在伯明翰這塊不好混的地盤上,還差得遠呢。
愛爾蘭人的威脅還在,坎貝爾探長的目光可能也盯上他了,幫派內部也不是一條心。
他現在的處境,還是挺危險的。
怎么利用現在剛有的一點名聲和不多的資源?
是主動出擊,搞點更大的事,打出更大的名氣?
還是應該先低調點,攢實力,準備迎接后面可能更大的風浪?
他更明白,慳哥的支持和手下人暫時的服氣,還不夠牢靠。
臨時的指揮權必須盡快變成幫里承認的、更穩固的地位和實權。
他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能讓那個一直躲在后面的“陳先生”,真正看到他價值、認可他能力的機會。
慳哥沒有說話不算數。
他把羅夏的功勞、審問出來的重要情報,還有他自己對羅夏能力的高度評價,都詳細地報告給了“陳先生”。
聽完慳哥詳細的報告,那位一直很神秘的華人幫大佬沉默了一會兒。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敲著光滑的紅木桌面,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
一個能在危險時候預警,身手很好,還能指揮打退埋伏,甚至懂得審問搞到關鍵情報的新人……
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接連立下大功,這絕對不是簡單的“運氣”好就能解釋的。
這里面表現出來的冷靜、聰明、膽量和夠狠,都比一般人強得多。
陳先生對羅夏的興趣和看重程度,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他意識到,這個年輕人也許能成為華人幫將來的一張重要底牌,甚至是一把好用的刀。
他決定,要親自見見這個年輕人。
沒過多久,一張福伯親自送來的召見令,就送到了羅夏手里。
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但分量很重,不容拒絕:陳先生要見你。
羅夏接過那張薄薄的紙條。
他心里明白,他的機會,可能來了。
但這次見面,是好事還是壞事,還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