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鴻門宴?還是最后的晚餐?
- 1919的伯明翰
- lili皆辛苦
- 3013字
- 2025-04-20 22:02:48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雖然比碼頭激戰時小了點,但還是讓人覺得陰冷。
羅夏帶著剩下的人退回華人街深處,這里是他們最后的地盤,華人幫的根基。
不過,這根基現在也搖搖欲墜了。
碼頭區的損失太大了!
倉庫燒了大半,死了傷了不少兄弟,更別提那些被毀的貨和丟掉的生意。
這可是羅夏費了老大勁才打下來的地盤,是他立足的根本,現在幾乎被打殘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華人街,恐慌和不安在蔓延。
那些原本就搖擺不定的小頭目和底層幫眾,現在更是人心惶惶,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
誰都看得出來,華人幫這次是真的傷筋動骨了。
“夏哥,碼頭那邊……損失統計出來了。咱們……咱們折了快三十個兄弟,傷的更多,好幾處場子都被燒了,肖恩那幫瘋狗下手太狠了!”
一個負責統計的手下臉色慘白地匯報,聲音都在發抖。
羅夏沒吭聲,只是默默聽著,臉上看不出什么變化,不過包扎著傷臂的繃帶滲出的血跡,無聲地訴說著昨夜的慘烈。
他左臂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那神秘狙擊手的子彈造成的傷,比看起來嚴重得多。
就在這人心浮動、氣氛壓抑到極點的時候,幫里的那幾個老家伙——福伯、權叔、茂叔,再加上一些平日里就跟他們走得近的老資格,終于跳出來了。
他們像是商量好似的,開始在各種場合發難,矛頭直指羅夏。
“看看!看看!這就是咱們華人幫現在的樣子!”
福伯在一個小范圍的碰頭會上捶著桌子,唾沫橫飛,“當初我就說過,讓一個外來的毛頭小子掌權,遲早要出事!現在怎么樣?惹來了愛爾蘭人的報復,還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幫更狠的!碼頭都快丟光了!這都是誰的責任?!”
旁邊一個姓錢的老頭——以前管著幾家賭檔,跟權叔關系好,立刻幫腔:“福伯說得對!羅夏太年輕,太氣盛,做事就知道打打殺殺,根本不考慮后果!坎貝爾那事兒是僥幸,這次呢?把咱們幾十年的基業都快敗光了!他必須給死去的兄弟一個交代!給幫里一個交代!”
另一個姓李的,以前跟著茂叔混,也陰陽怪氣地說:“是啊,陳先生還在病床上躺著呢,幫里就出了這么大的亂子。羅夏,他難辭其咎!我看,他現在這個位置,坐得不穩當啊。”
這些話很快就傳到了羅夏耳朵里。
他們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羅夏頭上,說他剛愎自用,行事魯莽,才招來了這場大禍。
他們煽動著幫眾的不滿和恐懼情緒,公開要求羅夏引咎辭職,交出權力,“以平息眾怒”。
這幫老家伙,早就在等著這個機會了。
陳先生病倒,他們蠢蠢欲動;羅夏拒絕“遺囑”,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現在,愛爾蘭人的襲擊和神秘勢力的出現,更是給了他們最好的借口。
“他媽的!這幫老不死的!”
陳黑子聽到這些風言風語,氣得額頭青筋直跳,一拳砸在桌子上,“夏哥,他們這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要我說,干脆帶人把他們……”
“黑子。”
羅夏打斷了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陳黑子后面的話咽了回去,但臉上還是憤憤不平。
慳哥在一旁,臉色也很凝重。
他比陳黑子想得多,也更深。
果然,沒過多久,福伯那邊就派人傳話來了。
說是為了幫派的未來,為了穩定人心,他們幾個元老決定召開一次“元老會議”,地點定在華人街最豪華的金龍酒樓。
時間就在今晚。
他們“誠摯”邀請羅夏務必參加,大家“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共同商議幫派未來的發展方向,以及如何應對眼前的危機。
“共商大計?”
慳哥聽到傳話人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我看是鴻門宴吧。”
等人走了,慳哥立刻對羅夏說:“夏哥,這擺明了就是個圈套!福伯那幫人沒安好心!昨晚碼頭遇襲,損失這么大,他們不先想著怎么穩住局面,反而急著跳出來逼宮,現在又搞什么元老會議……這不明擺著想在會上對你不利嗎?你可千萬不能去!”
慳哥的擔憂不是沒道理。
金龍酒樓是華人街的地標,地方大,出口多,但也意味著,如果對方提前布置好人手,那里就是個絕佳的陷阱。
一旦羅夏進去,很可能就出不來了。
“媽的!不去正好!”
陳黑子又忍不住了,眼睛都紅了,“夏哥,慳哥說得對!這幫老王八蛋就是想弄死你!咱們還跟他們客氣什么?我現在就帶人去把金龍酒樓給圍了!先把福伯那幾個老家伙揪出來……”
“黑子!”
羅夏再次制止了他,語氣加重了幾分,“現在動手,你想過后果嗎?”
陳黑子梗著脖子:“后果?大不了就是干!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不是怕不怕,關鍵是時機。”
羅夏站起來,走到窗邊,外面天色陰沉,“現在就動手,咱們就成了蠻不講理、不顧大局的那個。福伯他們啊,肯定盼著咱們先動手呢,那樣他們就有借口拉攏更多人對付咱們,甚至能名正言順地清理門戶。到時候,幫里只會更亂,外面的仇家更高興。”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壓低了:“陳先生還沒斷氣呢,咱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把華人幫徹底搞散了。”
陳黑子沒吭聲,但他明顯不服氣。
羅夏心里跟明鏡兒似的。
這場“元老會議”,就是福伯他們精心策劃的鴻門宴。
他不赴約,示弱退縮,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威望就得瞬間崩塌,弟兄們的心也散了。
福伯他們正好趁機奪權,把他徹底架空,甚至暗中做掉。
他要是去了,那就是龍潭虎穴。
福伯他們肯定在金龍酒樓里外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啊。
這是一場躲不開的生死局。
要么他被老家伙們啃得骨頭都不剩,要么……
他踩著他們的尸體,真正坐穩華人幫的頭把交椅。
“去,為什么不去?”
羅夏轉過身,臉上看不出啥表情,只有一種冰冷的決絕,“人家都擺好宴席了,咱們不去,多不給面子?”
慳哥臉色都變了:“夏哥,你……”
“放心,我心里有數。”
羅夏打斷他,“他們想唱戲,咱就陪他們唱。不過,這戲的結局,得我說了算。”
他看向慳哥:“慳哥,你馬上去辦幾件事。第一,把咱們所有信得過的兄弟都攏起來,讓他們隨時待命,準備接應。第二,把搜集到的那些老家伙的黑料,都準備好,關鍵時候能用上。”
然后,他轉向陳黑子,語氣變得格外嚴肅:“黑子,你挑最精銳的弟兄,帶上家伙,提前埋伏到金龍酒樓附近。記住,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準露頭,不準輕舉妄動。一旦里面有變故,或者我發出信號,你們就給我以最快的速度沖進去,控制住局面。明白嗎?”
陳黑子這次沒犯渾,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明白,夏哥!保證完成任務!”
“好。”
羅夏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色越來越深了。
華人街中心那家金龍酒樓,今晚被包場了。
外面瞧著和平時沒啥兩樣,依舊是燈火輝煌,琉璃瓦在雨后的濕氣里反射著霓虹燈的光。
但行內人都知道,這片輝煌之下,藏著多少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酒樓最大的包廂里,福伯、權叔、茂叔他們一眾老家伙已經落座了。
他們談笑風生,推杯換盞,裝得跟真的一樣,好像真就是一場商量幫派大事的普通宴會。
但每個人眼底,都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狠勁兒。
包廂外面,酒樓的各個角落,都多了不少“生面孔”的服務員和保安,一個個太陽穴鼓鼓囊囊的,腰間也鼓鼓囊囊的,明擺著都是福伯他們安排的打手。
羅夏在自己的臨時據點里,換上一身干凈的黑西裝,仔細地整理了一下領口。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把擦得锃亮的左輪手槍,最后還是沒帶。
他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臉上那道淺淺的疤痕,還有胳膊上還在隱隱作痛的傷口。
然后,他推開門,獨自一人,走進了黑夜里。
雨絲飄落在他的肩頭。
金龍酒樓那刺眼的光芒,就在前方不遠處,像一張巨大的、擇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羅夏一步一步,沉穩地,走向那場決定他自己,也決定整個華人幫命運的“最后的晚餐”。
他到了金龍酒樓的大門口。
兩個穿著黑西裝的壯漢攔住了他,一看就是福伯的心腹,他們皮笑肉不笑地說:“夏哥,福伯他們已經在里面等您了。規矩您懂的,進去不能帶家伙。”
羅夏瞥了他們一眼,攤開雙手,示意自己身上啥都沒帶。
“請吧,夏哥。”
那兩人側身讓開了路。
羅夏邁步踏進了金龍酒樓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