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那晚的行動,完全是一場災難。
對坎貝爾探長來說,這不只是丟臉。
行動里,他的人跟另一幫不明身份的人打了起來。
還有警察受了傷。
這事在伯明翰警局內部引起了很大動蕩。
上頭的電報已經來了,話說得很重。
本地那個一直看不慣他的警長康斯坦丁,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康斯坦丁在內部會上公開指責他。
毫不客氣地說坎貝爾管得太寬,做事太沖動。
完全沒考慮本地警局的安排。
康斯坦丁明確要求,坎貝爾必須為這次失敗承擔所有責任。
一時間,各種指責和懷疑一下子都來了。
坎貝爾坐在他臨時辦公室里,感覺很孤立。
這是他到伯明翰后,第一次這么清楚地感覺到警局內部有人故意刁難他,不喜歡他。
這股壓力,讓他心里很沉重。
比對付街上那些混混更不好對付。
麻煩還不只這些。
警察和黑幫火并,還有警察受傷,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完全瞞住?
伯明翰本地幾家報紙很快就聞到了風聲。
雖然警方新聞官想把事情說小點,說話不清不楚地想讓報紙別亂寫。
但一些關于“警方計劃不周出錯”、“城里黑幫火力強,裝備好”的傳言,還是到處都在傳。
這些閑話,總比官方的消息傳得快。
坎貝爾之前努力想樹立的,那個從倫敦來的“鐵腕探長”好形象,一下子就受損了。
公眾的懷疑和議論,成了另一件讓他很不舒服的事。
外面人說的話帶來的壓力,看不見,但更煩人。
冷靜下來后,坎貝爾開始仔細想那封該死的匿名情報。
倉庫行動的整個過程,從頭到尾都很不對勁。
現在想起來,那情報給的時機和細節,未免也太巧了。
巧得簡直像是別人故意設的套。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自己很可能被人利用了!
是華人幫里有人想借他的手除掉羅夏?
還是羅夏自己搞的鬼?
或者,這渾水里還有其他人摻和?
他猛地一拍桌子,對手下說:“給我查!用盡所有辦法,查清楚那封匿名信到底哪來的!”
雖然可能查不到什么,但他一定要知道是誰在背后搗鬼。
同時,他也明白了,必須重新看看華人幫里到底什么情況了。
那個叫羅夏的混血年輕人,恐怕不只他一個人說了算。
伯明翰這地方比他想的復雜多了,水很渾。
坎貝爾正頭疼的時候,在伯明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羅夏在審問一個人。
羅夏坐在椅子上,沒什么表情地看著眼前被捆得結結實實、渾身發抖的告密者。
抓人很順利,是趁亂動的手。
審問很快就搞定了。
羅夏沒怎么動手。
光是他那雙冷冰冰、不像人的眼睛,和他身上偶爾透出的那股讓人害怕的氣勢,就足夠讓那家伙崩潰了。
那是【危機感應】帶來的感覺。
告密者全都說了。
怎么聯系上坎貝爾的人,怎么給了那些半真半假的消息,時間、地點、交易“軍火”的細節……
更重要的是,他還說出了誰讓他這么干的。
或者說,是和他一起合謀,想借坎貝爾的手除掉羅夏的幾個華人幫里的人的名字。
其中一個,是幫里一個老資格。
另一個,是之前跟羅夏爭地盤的頭目。
聽著這些名字,羅夏嘴角微微動了下,冷笑了一聲。
很好,證據確鑿。
他心里清楚。
這次不僅解決了危機,還順手除掉了幾個礙事的人。
更抓住了內部對手的把柄。
這收獲,可比幾箱走私煙酒有用多了。
羅夏對叛徒向來不手軟。
問清楚所有事,確定這人沒用了之后。
處理得很干脆,也很狠。
他被悄悄殺掉了。
尸體扔進運河最深的地方,誰也找不到。
但事情還沒完。
羅夏讓人弄了份簡單的證據材料。
主要是那告密者說的話,還有他和那幾個人勾結的證據。
這份東西沒讓所有人都知道。
而是用很秘密的方法,在幫里一些人之間悄悄傳開了。
同時,一份更詳細的材料,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陳先生那里。
效果很快就出來了。
那些本來有想法的,嫉妒羅夏、心里不服氣的老家伙和同級頭目們。
在知道告密者死了,還看到了一些證據之后,一個個都嚇得不敢說話了。
他們感覺到了羅夏的殺氣和狠勁,非常害怕。
羅夏這樣做就是為了警告他們。
暫時讓幫里安靜了些。
那些小動作,至少表面上是不敢再搞了。
經過這件事,羅夏在華人幫里的位置更穩了。
羅夏處理完內部的麻煩事。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坎貝爾身上。
這個從倫敦來的探長,一次又一次找他麻煩。
這次甚至差點讓他栽了。
羅夏不是那種吃了虧就算了的人。
他覺得,是時候給坎貝爾探長回一份“禮”了。
正好,他從那個告密者那里,加上自己的情報網,得到了一條線索。
這條線索很有用。
線索指著坎貝爾從倫敦帶來的一個心腹警官。
這個警官看著不像坎貝爾說得那么干凈。
他好像跟伯明翰當地的一些人有勾結。
這些人甚至可能包括康斯坦丁警長那邊,看不慣坎貝爾的人。
這個警官收黑錢,濫用權力,給一些黑市生意開方便之門。
羅夏派手下人去查。
花了不少功夫,弄到了比較實在的【證據】。
有幾張照片,雖然模糊,但能認出人臉和地方。
還有一份賬本的副本,記錄了一些可疑的錢款來往。
另外,還有一段錄音,聲音不清楚,但話里的意思很明顯。
那時候的錄音設備很簡陋。
這些東西,單拿出來可能定不了罪。
但放在一起,足夠讓警察內部查他了。
羅夏小心地把這些證據復制了好幾份。
他用最保險的辦法,匿名寄給了倫敦警察廳的高層。
還有警察系統里管紀律的部門。
他很想看看坎貝爾收到這份“大禮”時是什么表情。
羅夏送出的“禮物”,效果比他想的還要好。
匿名舉報信和那些證據,很快引起了倫敦警察廳的注意。
坎貝爾想壓下這件事。
他也想說是伯明翰這邊的人故意陷害。
但證據就在那兒。
加上本來就有人對他之前在伯明翰行動失敗不滿。
內部調查還是啟動了。
他那個被舉報的心腹警官,立刻被停職審查。
坎貝爾現在頭大了。
他要分出很多精力去應付倫敦那邊的問話。
還要處理內部的丑聞。
他得想辦法保住自己的人,或者干脆犧牲掉他來保全自己。
這簡直是后院著火,忙得焦頭爛額。
他本來盯著羅夏和軍火案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分散了很多。
更糟的是,心腹出了事。
這讓他在警局里本就不太穩的地位,又受了一次重擊。
手下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坎貝爾坐在辦公室里。
他看著內部調查的文件,氣得全身發抖。
他心里全是怒火。
他猛地把桌上的文件掃到地上。
陶瓷煙灰缸摔了個粉碎。
羅夏!又是羅夏!
這個該死的華人小子!
他的反擊來得這么快,這么準,這么狠!
直接打在他的要害上,打在他的團隊里!
這一次,他真的明白了什么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股憋屈和憤怒,快要把他燒著了。
他第一次對一個對手,有了這么強烈的恨意。
甚至,這恨意里還帶著一點點恐懼。
坎貝爾探長在碼頭倉庫行動失敗,損失慘重。
現在又被羅夏反過來狠狠整了一把,搞得灰頭土臉。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
很快就在伯明翰的道上傳開了。
這背后,當然有羅夏讓人推動的功勞。
他的情報網在悄悄散布消息。
一時間,華人幫的名聲更響了。
或者說,是羅夏本人的名聲,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聽說了嗎?坎貝爾那個倫敦來的硬茬子,在碼頭栽了個大跟頭!”
“不只是栽跟頭,聽說他手下的人都被告到倫敦去了,他自己都麻煩纏身呢!”
“嘖嘖,那個叫羅夏的華人小子,真厲害啊!”
“以前只知道他能打,殺了奧馬利。現在才知道,這小子不光拳頭硬,腦子更厲害,手段真高!”
道上的人,再提到羅夏的名字,語氣里多了不少敬畏。
甚至有些害怕。
大家對他的看法變了。
從一個能打的“紅棍”,變成了一個既能打,又非常狡猾的人。
連倫敦來的探長都被他玩得團團轉。
華人幫在伯明翰黑道里的地位,也跟著提升了不少。
無形中嚇退了不少原本想動心思的勢力。
“陳先生”坐在他的書房里。
那房間古色古香的。
他的手指輕輕敲著紅木桌面。
他面前放著倉庫事件的詳細報告。
還有羅夏交上來的那份關于內鬼的“罪證”。
他的心情很復雜。
一方面,他很高興幫派里有羅夏這樣的人才。
這個年輕人,不光勇猛,計謀也很多。
連坎貝爾那樣的老油條都被他耍了,還吃了大虧。
這大大提升了華人幫的威風。
也讓他這個老大的位置更穩了。
但另一方面,羅夏表現出的能力越強,手段越狠,做事越周密。
“陳先生”心里那點不易察覺的【忌憚】也越深。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爬得太快了。
快到讓他這個老大都感覺有點看不透。
他到底有多忠心?
他的野心有多大?
這些問題,像小針一樣,時不時刺一下“陳先生”的神經。
他開始更經常地叫羅夏來。
問他地盤上的事,了解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這既是表現看重和信任。
也是一種悄悄的試探和控制。
他要保證,這把太鋒利的刀,一直握在自己手里。
不能反過來傷到自己。
當然,“陳先生”心里也清楚。
就算有點擔心,現在也正是需要用羅夏的時候。
華人幫想在伯明翰站穩腳跟,甚至想發展得更好,確實需要羅夏這把快刀。
所以,那位華人幫的頭領一邊保持著警惕,一邊也給了羅夏更大的決定權和更多的資源。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局面。
老幫派頭目既要用手下這個厲害角色,又有點不放心他。
倉庫那次硬仗打下來,羅夏肯定是最大的贏家。
他成功破了坎貝爾的計劃,抓出了幫里的內鬼處理掉了,也嚇住了那些有小心思的人。
他還順手打了坎貝爾一下,讓坎貝爾自己那邊也亂了起來。
可以說,羅夏跟坎貝爾探長這場斗法,他暫時占了上風。
他在華人幫里的位置更穩了,說話也更有分量。
碼頭區那邊因為這件事,也清凈了不少,小混混不敢再來搗亂。
伯明翰的道上,好像暫時進入了一個比較安穩的時期,主要看華人幫(或者說羅夏)的臉色。
但是,羅夏自己心里明白得很。
這只是大風暴來之前一小會兒的安靜。
坎貝爾吃了這么大的虧,肯定不會就這么算了。
這次輸了只會讓他下次更小心,手段更黑。
下一次的反擊,肯定更猛,也更隱蔽。
倫敦警察廳那雙眼睛,還在暗地里死死盯著他。
更關鍵的是,那個像懸在頭頂的刀一樣的【失蹤軍火】問題,還沒解決。
那批軍用步槍和手榴彈,像個隨時會響的炸彈。
一旦炸了,整個伯明翰的地下世界都得跟著完蛋,誰也跑不了。
從奧馬利尸體邊撿到的那張紙條,上面的地名縮寫、日期和軍方標記,都在說這批軍火后面牽扯的人不簡單。
這絕對不只是幫派打架那么簡單。
羅夏知道,他得抓緊現在這點時間。
他要繼續壯大自己,訓練手下,把情報網搞得更好。
同時,他要想辦法搞清楚軍火失蹤的事,找到那張紙條后面的線索。
只有這樣,等下一場更大的風暴來的時候,他才有足夠的力量去扛住。
甚至,他可以主動出手。
前面的路,還是不好走,到處是坑。
這場在伯明翰的生存游戲,還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