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距離僅剩半丈時，哮天縱身一躍，張開血盆大口，朝野彘咽喉咬去，鋒銳獠牙輕易便刺破了堅韌豬皮。

“嗤——”

頓時間，血流如注，噴射而出。

野彘還想掙扎反抗，可哮天利爪重重拍下，竟憑蠻力將其牢牢摁在了身下。

“吱吱——”

幾十個呼吸后，野彘哀嚎聲漸歇，已徹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哮天微微用力，輕易便將幾百斤重的野彘叼起，拖著朝回走去，看上去竟毫不費力。

....

陳義正在荊棘林邊緣耐心等待著....

大約過了半柱香時間，荊棘林中便出枝葉碎裂的“沙沙”聲。

緊接著，叼著野彘的哮天便出現在陳義眼前。

數百斤的野彘身形極其龐大，以至于哮天都有些不起眼。

記憶中，陳義還從未獵到過這等龐然大物。

陳義壓下心中震撼，大喜道：

“好樣的，哮天！”

哮天將獵物放下，伸出舌頭舔去嘴邊猩紅血液，眼中兇芒亦隨之悄然散去。

它如往常一般抬頭朝陳義狂吠，回應陳義的口頭嘉獎。

陳義輕輕點了點頭，對哮天的成長變化很是滿意，心中亦對冬狩獵虎之行也增加了些許底氣。

一人一狗，原路返回，將野彘賣給了縣城山貨鋪，買了些方便攜帶的食物，陳義便返回了陳家村。

此時已是申時。

陳義將曬干的“祝馀”干草收集起來，重新捆扎，放于屋內。

磨一磨箭頭、刀鋒。再將反曲弓包好。

陳義為明日冬狩做著最后的準備。

就在陳義剛剛忙完之際，敲門聲突兀響起。

“嘭嘭——”

陳義皺眉起身，大聲問道：

“誰啊？”

“我，王余！”

這個聲音陳義很是熟悉，正是昨日來此找麻煩的王憨子他爹，亦是村中的獵戶。

陳義暗忖道：“他來干什么？莫不是秋后算賬？”

他雙眼微瞇，暗道一聲“真是麻煩”。

陳義不耐煩的走向院門，隨手將嶄新柴刀別在腰間。

打開門，陳義一愣。

只見門外除了王余，還有村里的另外一名獵戶：年近四十的王勇。

他倆是親戚，平日里兩家走的極近。

王余搓了搓手，似因其子之事有些不好意思，局促道：

“陳義，俺倆找你有事兒相商，能不能進去說...”

陳義背在身后握刀的手，微微一松，心中亦是放松了些，對他而言，只要不玩命，一切都好說。

他側開身子，讓兩人進來：

“不知兩位來此所為何事？直言便是”

王余兩人對視一眼，歲數較大的王勇朝其點了點頭。

王余這才開口道：

“陳義，俺倆想跟你搭伙兒！”

此言落在陳義耳中，讓他心生詫異。

三家“搭伙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這代表著冬狩之行，三家要擰成一股繩。

無論是穿越毒瘴，還是發現獸群，都要協作狩獵，搭伙兒成員亦要相互照應，。

如此不僅可減少風險，還能提高冬狩收獲。

正因如此，搭伙兒在獵戶之中很是常見。

可對陳義而言，往年他獵技平平，年歲又小，旁人都嫌他拖后腿，自是無人愿與陳義搭伙兒。

他雖開了掛，獵技也已今非昔比，可卻從未在人前顯露過。

顯然，獵技并不是王余兩人愿與他搭伙兒的原因。

陳義思量片刻，終是明白了過來。

想必是自己昨日主動替王余兒子求情，使他免了牢獄之苦。

王余因此心生感恩，這才來此拉自己搭伙兒，還欠下的人情。

投桃報李！

陳義箭術超絕，又有哮天輔助，自覺實力遠超他們。

可冬狩之行變數太多，多一層保障總歸是好事。

他猶豫片刻，還是接受了王余兩人好意，他抱拳道：

“好，那此行我們三家便同進退！”

王余兩人亦是抱拳回道：“同進退！”

隨即三人焚香點燭，盛滿生米做貢品，依次在山神像前拜下。

如此一來，三人便再無返回的余地了。

別小看這小小的儀式，在獵戶心中，山神至高無上，護佑祖祖輩輩平安無憂。

三人在山神像前拜下，便等同立下了誓言。

若有二心，必自食其果。

儀式舉行完畢，陳義留他們一同吃飯，二人謝絕陳義好意，便就此離去。

這一日，所有獵戶都壓下雜亂心思，早早睡下，即便婆姨那白花花的酥*也不愿吸吮半口。

.....

“咚咚咚....”

卯時三刻，天剛蒙蒙亮，廣場的大鐘被糧長敲響。

鐘聲不斷回蕩！

陳義早已準備妥當，拎起“祝馀”，踏出門去。

他來到廣場上，便看到如往年般一樣的場景。

眾人圍在一起，旁邊是一架馬車，上面堆滿了各個獵戶積攢的祝馀干草。

再看廣場中間，古樸香爐靜立在供桌前，前方供桌上則鋪著一層鮮紅桌布，其上擺滿了生米、鯉魚、松雞、野兔....等貢品。

陳義走上前去，朝糧長點了點頭，便照慣例將祝馀放上了馬車。

待所有獵戶全部到齊，糧長靜等片刻，才高聲道：

“祭山神嘍！”

隨著糧長聲音落下，包括陳義在內的全部獵戶都邁著奇異步伐走上前去。

左三步，前三步，右三步，退兩步，跺跺腳，一蹦兩尺高。

“嘿呀！嘿呀！....”

“捻香！”

獵戶逐一上前，接過貢香，彎腰三拜，將其插入香爐之中。

“祭酒！頌文！”

糧長話音落下，便親自上前，搬起酒壇倒滿三大碗酒，依次撒于地上。

“大蜀87年臘月X日，祭主山民陳谷謹以香燭兔雞茶酒之儀，山神之神位前曰：”

“山神職司南山，位居靈方。善則賜福，惡則降殃。無愿不應，有祈必通。言念山民，世居此土，農獵聊生，年年康泰，歲歲平安。”

“今歲而至，冬狩在即，具備菲儀，祝告神旁，伏望山神垂憐，大施恩光，逐妖氛潛藏，保子民滿載，平安歸來，黎民沾恩，永世不忘。”

初陽照下，一片祥和。

“拜！”

無數村民恭敬拜下來，虔誠無比，嘴中默念求山神保佑。

“復拜！”

糧長聲音落下，有山風吹過，瑟瑟作響。

“三拜！”

待眾人跪拜完畢，糧長起身，再次敲響大鐘。

“咚咚咚....”

“祭拜完畢，接鞭，進山！”

老獵手接過糧長手中長鞭，趕著馬車，朝山道的方向走去。

包括陳義在內的獵戶默不作聲，牽著獵犬，緊隨其后，開始進山。

今年的冬狩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