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歸堂水
- 慈悲面之上山下山
- 哈克的迷思
- 1473字
- 2025-03-28 21:47:11
半年后,陳默從棲霞寺下山,回到杭州。他在夜總會找到了小玉,兩人重逢時,小玉正對著鏡子補妝,鎖骨下的蓮花紋在燈光下泛著幽光。
“小玉,你真的有蓮花紋身……”陳默的聲音有些顫抖。
小玉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么知道這紋身?”
陳默沒有回答,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他從釋覺密室中找到的妙音年輕時的照片。照片中的妙音,鎖骨下赫然有一朵與小玉一模一樣的蓮花紋。
“這……這是誰?”小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安。
陳默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她可能是你的母親,妙音師太。”
歙縣老宅的門環(huán)被叩響三聲。老翁開門時,只見青石階上躺著個襁褓,嬰兒鎖骨處的蓮花紋在雪光中泛著幽藍(lán)。老婦解開襁褓,褪色的抱被里滑出一串石榴石佛珠,一支木簪,一本《金剛經(jīng)》內(nèi)頁竟封著干涸的血跡——是妙音臨盆時咬破手指寫下的生辰八字。
“就叫小玉吧。”老翁見嬰兒皮膚冰潔如玉將佛珠系在嬰兒腕上,檐角銅鈴無風(fēng)自鳴。他們沒發(fā)現(xiàn),佛珠暗格里藏著一卷《金剛經(jīng)》,經(jīng)頁空白處密密麻麻寫滿“釋覺是魔”。
棲霞寺鐘聲蕩過山脊時,妙音正在尼姑庵地窖拓印賬本。煤油燈將她的影子投在墻上,鎖骨蓮花隨呼吸起伏,宛如當(dāng)年被釋覺按在溫泉石上的形狀。她咬破指尖在賬本邊緣批注:“丙子年三月初七,香火錢二十萬轉(zhuǎn)福建林氏地產(chǎn)”。
忽然,窖口傳來金鏈輕響——是釋覺腕間那串沉香佛珠在晃動。妙音迅速吹滅油燈,將賬本塞進(jìn)送飯尼姑的食盒暗格。這已是第七次轉(zhuǎn)移證據(jù),每次接頭人都是不同面孔的比丘尼,她們鎖骨處全紋著蓮花。
“師姐,該誦《楞嚴(yán)經(jīng)》了。”門外傳來小尼姑的催促。妙音撫摸著食盒上的蓮花浮雕,默想“小玉十五歲生辰,該寄贍養(yǎng)費了”。她將最后一沓鈔票塞進(jìn)信封,火漆印上的蓮花紋被月光照得妖異。
小玉顫抖著翻開《金剛經(jīng)》,取出夾在書頁間的紙條。陳默接過紙條,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歸堂水,潤物無聲。若見青蓮再現(xiàn),便是因果輪回。”
他猛然想起,自己在棲霞寺密室中找到的賬冊中,曾見過“歸堂水”三字——那是妙音每月給歙縣老夫婦寄贍養(yǎng)費時用的化名。
“原來,妙音師太一直在暗中照顧你。”陳默低聲說道。
小玉的眼中泛起淚光,她撫摸著鎖骨下的蓮花紋,喃喃自語:“母親……原來你一直都在。”可為什么在我十五歲時卻突然沒了音訊,也不再寄錢來了。
老夫婦去世后,妙音的贍養(yǎng)費也斷了。小玉失去了依靠。她帶著遺物離開歙縣,來到杭州謀生。然而,一個無依無靠的少女,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中舉步維艱。最終,她淪落為夜總會的陪酒女,勉強支撐著自己的生活。
夜總會的燈紅酒綠中,小玉始終保持著最后的底線。她從未淪為出臺的小姐,即便生活再艱難,也始終守著那本《金剛經(jīng)》。每當(dāng)夜深人靜,她都會翻開經(jīng)書,經(jīng)書早被翻得支離破碎,低聲誦讀:“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同事們笑她:“一個陪酒女,讀什么佛經(jīng)?”
“裝什么清高?”蠻橫無理的領(lǐng)班將威士忌潑在經(jīng)頁上,“你奶奶留的破書能當(dāng)錢花?”酒液暈開處,顯出一行褪色小字:“若見蓮花開,當(dāng)歸五臺山”。小玉猛然想起,奶奶臨終前攥著的那串石榴石佛珠,內(nèi)壁似乎刻著相似的字跡。
同一時辰,棲霞寺鐘樓內(nèi),陳默正用慧明留下的鑰匙打開密室。月光透過雕花窗,將青銅鐘的梵文投影在墻上,恰好與妙音賬本里的轉(zhuǎn)賬記錄重疊。他突然發(fā)現(xiàn),鐘杵底部凹槽的形狀,竟與小玉腕間佛珠完全契合。
“你母親叫妙音。”陳默將賬本攤開,最后一頁貼著妙音年輕時的照片——她頸間蓮花紋與小玉的分毫不差。
雨幕中,夜總會霓虹燈忽然熄滅,唯有《金剛經(jīng)》殘頁在風(fēng)中翻飛,那些被酒精暈開的字跡竟在雨中重新顯現(xiàn):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蓮生雙蒂日,方知因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