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夜晚)

寢宮外，蟬鳴蛙聲不斷，風里有著涼涼之意，沁人心脾。

扶惜穿著白長睡袍，長發披散于腰間，嘴唇上的血色全無，她赤腳輕關上了窗。

她從小就有個習慣，就是自己關窗，何由也不知。

“陛下，別關窗，我想吹吹風。”浮夢雙手疊在頭下，在扶惜床旁的小塌上閉眼說道。

“好。”扶惜走到桌旁為她斟了一杯茶，遞給她。

浮生依舊閉著眼，鼻子輕嗅道：“這是什么茶？”

“你鼻子倒是靈，邊境人送的茶，好像叫酥油茶。”扶惜走到床榻上躺著。

“酥油茶？這茶有點別致。”浮夢轉著杯子，慢慢喝著。

“喜歡？那日后都泡這個。”

“倒是不用，我隨意。”浮生把杯子置于地上。“熄燈了嗎？”

“真是的，忘了。”扶惜閉上眼，遺憾的說，也沒有起身的想法。

似是一陣疾風，桌上的燭火滅了。

兩人安安靜靜的躺著，也沒說話。

……

“這世間最美的，于陛下而言，只是入夢。只要吃了它，陛下不僅能安然入睡，次日還能精神百倍！”一個身穿異服的老者手放于右胸前行李道。

“就這個爛肉，你還想讓本宮吃？……”

她認為自己身入其中，卻像是聽不見一樣，隱約看到兩人在對話，她被說服，然后吃了下去。

一曳燭火而來，輕紗浮動，一只骷髏從棺中爬出，牙鋒利如猛獸，空洞的眼似承載著滿目憎恨。

向她猛然襲來。

！！！

扶惜掙扎著，叫喊著，想讓別人來救她，可是萬千痛苦，集于喉中，使勁渾身解數也無用。

“陛下？”

……

“陛下？”

……

“不好，是夢魘。”浮夢搖著對方，試圖叫醒她。“喂！給我醒來！”

“……”

“陛下，再不醒來，我就把外面的眼珠子摳下來，給我安個新眼睛……”浮夢捏著對方的手，暗暗用力。

“放肆！”

“啪！”浮夢偏了頭，臉上的熱燙仍在。

“你……”扶惜看清楚人，才意識到手賤。“朕夢魘了，朕……”抱歉像卡在嗓子里一樣出不去。

“沒事，陛下醒了就好。”浮夢若無其事的摸著床沿去了自己的小塌。

“我……是朕不對。”多年的愧疚再次涌入心頭，她喚人進來點燈，并吩咐拿了冰袋。

“我沒事，難得見陛下一夢，痛的也變得甜了些。”浮夢沒讓扶惜替自己敷，手一接過就敷了。

“日后還是不用陪朕了，朕一人樂得自在。”扶惜擔憂的說著，說真的，她的擔憂全用在了浮夢的身上，不敢對對方一絲懈怠，這都是欠她的。

“不行，我和陛下睡一屋才安心，就這樣吧。”浮夢忘神的說，轉身對著里側睡了。

“日后你若是改主意，記得和朕說，或者不用說，朕都允。”

“……”

扶惜閉眼躺著，睡著時時而被驚醒，就這樣，驚醒了三四次，清晨的光透著窗戶而來，鳥兒的叫聲清脆。

她想：終于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