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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塵封五年的事件(下)

  • 霧像空間
  • 維謎
  • 9123字
  • 2025-04-23 20:04:03

第一節:回響與命名

(a)“常規”接應與“朋友家”的安置

沐哲宇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臨時宿舍里枯坐了多久,直到加密通訊器再次響起,提示接應人員已經到達樓下。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整理了一下沾滿血污和塵土的外套,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走了出去。

樓下等待他的,并非他想象中那種身穿厚重生物防護服、如臨大敵的特別行動小組。只有一個穿著干凈深色便服、看起來非常普通的中年司機,安靜地站在一輛黑色、線條流暢但并不張揚的民用懸浮轎車旁。這輛車看起來保養得很好,但沒有任何協調局或研究所的特殊標識。司機他認得,是優達家的老王,以前去優達家玩的時候見過幾次。

老王看到沐哲宇出來,臉上露出熟悉的、和善的笑容,就像平時接送優達放學一樣:“沐少爺,林教授讓我來接您。外面冷,快上車吧。”他的聲音沉穩,聽不出任何異樣。

這……就是最高級別的接應?沐哲宇的心猛地一沉,掠過一絲強烈的疑惑甚至失落。沒有嚴密的防護,沒有特殊的車輛,沒有緊張的氣氛,甚至連司機都是熟面孔……林叔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報告了多么嚴重的事情?他難道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可能攜帶的“污染”嗎?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一瞬間感到自己似乎沒有被足夠重視,甚至有些被輕視的感覺。他麻木地上了車,車內溫暖舒適,飄散著淡淡的皮革和空氣清新劑的味道,與外面GZ-7的肅殺氣氛格格不入。他靠在柔軟的座椅上,心中五味雜陳,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來。

車輛平穩地駛離了GZ-7區域,返回新啟城。沐哲宇一路無話,只是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逐漸恢復繁華景象的城市邊緣。最終,車輛沒有駛向任何研究所或醫療機構,反而進入了新啟城郊區一個環境極其安靜、綠樹成蔭的高檔住宅區。這里遠離市中心的喧囂,每一棟住宅都帶有獨立的花園和先進的安保系統。

車輛在一棟設計現代、看起來非常舒適的獨棟住宅前緩緩停下。老王為他打開車門,領著他走進屋內。

“沐少爺,這里是優先生家的一處空置房產,林教授特意安排您暫時住在這里休養。”老王解釋道,語氣依然平靜,“里面的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安保系統也是連接著我們主宅那邊的。林教授說,您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和休息,這里很合適。”

沐哲宇環顧四周。屋內裝修溫馨而雅致,充滿了生活氣息,柔軟的沙發,擺滿了各種書籍(甚至有幾本是他感興趣的冷門理論專著)的書架,溫暖色調的地毯,客廳的桌上甚至還插著一束新鮮的白色百合,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他被帶到一個二樓的客房,房間寬敞明亮,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地板上,帶著獨立的衛浴和舒適的大床。除了墻角幾個極其隱蔽、幾乎難以察覺的生命體征監測傳感器外,這里的一切都與“隔離”、“觀察”這些冰冷的詞匯毫無關系,更像是……一個富裕朋友家精心準備的客房。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沐哲宇更加困惑了。這種“普通”甚至“優待”,與他所知的、應對未知高危狀況的標準流程完全背道而馳。

(b)“家常便飯”與平靜的傾聽

下午一點左右,沐哲宇正坐在客房的窗邊,看著外面花園里被白雪覆蓋的冬青,心中一片茫然時,房門被輕輕敲響了。進來的是林景明本人。他沒有穿研究服,而是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高領羊絨衫,外面隨意地搭著一件深藍色休閑外套,臉上帶著溫和但略顯疲憊的神情。他手里還提著一個保溫食盒。

“哲宇,醒著呢?”林景明的語氣就像一個普通的長輩來看望身體不適的晚輩,“我讓家里阿姨做了點清淡的小菜,知道你可能在外面沒吃好。下來一起吃點吧?”

沐哲宇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跟著林景明來到樓下的餐廳。林景明親自將食盒里的飯菜一一擺好,都是些清淡營養、易于消化的家常菜。他完全沒有提及任何關于檢查、隔離或研究的事情,只是招呼哲宇坐下吃飯。

飯桌上,林景明先是非常自然地聊了些家常,問他路上累不累,住得是否習慣。然后才看似不經意地、語氣輕松地提到了依依:“依依的情況,你別太擔心。小孩子嘛,恢復起來快。我們用了些最新的營養支持方案,指標已經穩住了不少,正在好好休息呢。你沐琳阿姨和林慧輪流看著呢,好得很。”他語氣輕松,將依依的病情說得像是一場需要調養的重感冒,絕口不提“棘手”、“危急”等詞語,最大限度地安撫哲宇。這種沉穩的態度,仿佛一切仍在掌控之中,確實給了沐哲宇巨大的安全感。

“那就好……那就好……”沐哲宇喃喃道,眼眶有些發紅,多日來的緊繃和恐懼在林景明這刻意的“日常”氛圍中,稍微松懈了一些。

吃過飯,兩人移步到客廳柔軟的沙發上,林景明親自泡了壺熱氣騰騰的草本茶。他遞給哲宇一杯,然后才用一種非常放松的、像聽朋友講述旅途見聞的語氣說:“哲宇啊,跟我說說你在GZ-7都經歷了些什么吧。那種地方……肯定很不容易。”

沐哲宇深吸一口氣,開始詳細地、毫無保留地講述。從他決定去GZ-7開始,到遇到晴,目睹“卡殼”現象,再到那場突如其來的襲擊,晴的重傷,他與攻擊者的搏斗,那詭異的精神入侵體驗,以及后續出現的“時間斷層”和情緒失控……他將自己的觀察、感受、恐懼和那個可怕的推論,一點一滴地全部傾訴出來。

林景明異常專注地傾聽著,沒有打斷,只是偶爾會用眼神示意他繼續,或者在他情緒激動、語無倫次時,遞上一杯熱茶,輕聲說句“慢慢來,不著急”。他沒有做任何筆記,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研究者的探究欲,仿佛只是一個關心晚輩經歷的長輩。

(c)印證而非震驚:歷史的“閑談”

當沐哲宇講述完畢,林景明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平靜:“哲宇,你描述的這些……‘卡殼’現象,精神層面的干擾,還有那短暫的記憶缺失……確實非常特殊。不過……這似乎印證了‘主崩日’之后那段混亂時期的一些……極其零散、且記錄不全的報告。”

沐哲宇猛地抬起頭:“您……知道?”

林景明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一絲復雜和了然:“在‘主崩日’之后那段極其混亂的時期……有一些零星的、記錄不全的報告,提到過類似的、無法解釋的精神異常和能量波動。當時被認為是……創傷后遺癥或者環境污染導致的幻覺。很多信息,后來就……被淡忘了。”他輕描淡寫地提及了歷史,避免了“封存”、“掩蓋”等敏感詞匯,但足以讓聰明的沐哲宇意識到,這背后可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過去。

“你的親身經歷,非常寶貴,哲宇。”林景明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對哲宇勇敢分享的肯定,“它讓我們有機會重新審視那些被忽略的線索,去理解這種……不同尋常的威脅。”他的平靜,他口中那“并非完全沒有先例”的說法,讓沐哲宇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仿佛自己闖入的,是一個早已存在卻被刻意遺忘的禁區。

(d)“X病毒”:一個“順理成章”的代號

“這顯然不是我們熟悉的生物病毒,”林景明順著哲宇的思路說道,“更像是……一種能量層面的擾動,或者說精神層面的瘟疫,通過某種我們還不清楚的機制干擾意識,影響個體的能量場,最終才引發了身體機能的全面紊亂和衰竭。”

他沉吟片刻,語氣像是在做一個必要的學術界定,“那些舊記錄里沒有統一的名稱。為了方便我們后續的研究和溝通,我們需要一個臨時的代號。”他略作思索,然后說道:“考慮到它的未知性、變異性,以及它最終可能導致的極端后果……用‘X’來代表這種未知數,似乎比較直觀。我們就暫時稱它為……X病毒吧。”

他直接提出了命名,語氣自然得仿佛這是最符合邏輯的選擇。

沐哲宇默默地在心里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X病毒”……林景明提出這個名字時那種過于“順理成章”的態度,讓他心中那絲怪異感揮之不去。林叔叔似乎對這一切早有預料?這種感覺讓他的困惑和疑慮更深了,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他更關心的是如何解決眼前的危機。

挑戰:不可見的敵人:

“那么,有辦法對抗嗎?”沐哲宇急切地問,這是他最核心的關切。

林景明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搖了搖頭:“直接的‘對抗’……很難。哲宇,根據你的描述和我們現有的間接觀測數據,這種X病毒最棘手的地方在于,它似乎并不遵循我們已知的生物或物理規律。現有的任何科學儀器,都無法直接觀測到它的存在,也無法精確測量它產生的所謂‘能量擾動’或‘精神干擾’。”

他看著沐哲宇,解釋道:“我們能看到的,只是它作用于人體后產生的結果——比如GZ-7那些病人的生理衰竭,或者你親身經歷的‘卡殼’、精神入侵和時間斷層。我們就像在試圖描繪一個看不見的幽靈,只能通過它掀起的簾子、打翻的杯子來推測它的形狀和路徑。”

“那……我們該怎么辦?”沐哲宇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連觀測都做不到,何談尋找解藥?

“我們需要一個全新的方法。”林景明的眼中閃爍著屬于頂尖科學家的、面對未知挑戰時的銳利光芒,“我們需要整合所有的信息——你在GZ-7的第一手觀察記錄、你自身的詳細生理和精神狀態波動數據(這部分至關重要,因為你是目前唯一能提供主觀感受的‘傳感器’)、GZ-7區域不穩定的環境能量場數據,以及……最前沿的理論模型和強大的計算能力。”

(f)緊急峰會:跨學科的求索:

“這件事,已經超出了單純醫學的范疇。”林景明站起身,在客廳里踱了踱步,語氣果斷,“我需要召集一些……特殊的朋友。不僅僅是生物學家和醫生,還需要頂尖的理論物理學家——他們或許能從能量場和量子共振的角度提供思路;生物化學家——分析可能存在的、極其微觀的分子層面的交互;以及最重要的,計算科學和人工智能領域的專家——我們需要借助最強大的計算模型,來處理這些龐雜、模糊、甚至相互矛盾的數據,從中尋找規律。”

他看向沐哲宇,眼神鄭重:“我準備立刻召開一個最高保密級別、小范圍的線上緊急研討會。哲宇,你的參與至關重要。你不需要露面,我會確保你的信息安全,但你需要作為核心數據源和‘親歷者’,遠程回答專家們可能提出的各種問題,盡可能清晰地描述你的感受和觀察。沒有你,我們就像在黑暗中摸索。你愿意嗎?”

沐哲宇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愿意!只要能幫到依依!”

“好。”林景明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你先好好休息,調整狀態。會議可能需要幾天幾夜不間斷地進行。別擔心,我會全程主持,確保一切都在可控范圍內,不會給你太大的精神壓力。”

(g)計算風暴與能量圖譜:

接下來的幾天,沐哲宇雖然身處舒適的“客房”,卻仿佛置身于一場無聲的風暴中心。他通過加密的、只有音頻和數據傳輸功能的終端,參與了那場由林景明秘密召集的、跨學科的線上峰會。

他聽到了各種艱澀的理論探討,回答了無數個關于“精神入侵”具體感受(是像電流?還是像噪音?)、“時間斷層”前后是否有特殊征兆、GZ-7能量場波動與“卡殼”現象在時間上的關聯性等等極其細節的問題。他的描述,結合GZ-7傳回的(經過處理的)環境數據,被輸入到由計算專家們緊急構建的、基于最新理論框架的大型仿真模型中。

幾天幾夜,無數次的模擬、計算、修正、辯論……沐哲宇能感受到那無形的數據洪流在奔騰,能想象到屏幕另一端那些頂尖大腦在高速運轉。

終于,在第三天深夜,林景明再次通過內部通訊聯系了他,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取得突破后的興奮:“哲宇,我們……可能找到一些眉目了!”

屏幕上出現了一系列極其復雜的、由無數光點和能量流構成的三維動態圖譜。“我們還無法‘看到’X病毒本身,”林景明解釋道,“但是,通過整合所有數據和你的描述,利用超算進行海量模擬和逆向推演,我們大致計算出了它的‘能量行為模式’!包括它可能存在的特征頻率、它如何干擾生物電信號、以及它在‘精神鏈接’時可能產生的能量拓撲結構……”

雖然這依然是間接的描繪,但它第一次讓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威脅,有了一個可以被理解、被分析的**“能量圖譜”**。這是至關重要的第一步——他們終于大致弄清了敵人的“形狀”和“動作”。

(h)理論解藥的方向:

“有了這個能量圖譜,”林景明繼續說道,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我們就可以反過來推導——什么樣的物質或能量場,能夠精確地、有針對性地干擾或中和這種特定的能量行為模式,同時又最大限度地避免傷害正常的生物能量場。”

基于這個思路,物理學家和生物化學家們提出了幾種理論上的可能性。經過進一步的計算和篩選,最終指向了一種極其特殊的、可能需要人工合成的復雜分子結構,或者某種特定同位素在特定激發態下產生的能量場。這種理論上的“解藥”或“抑制劑”,其核心作用原理就是發出一種能夠與X病毒能量圖譜產生“逆相共振”或“能量吸收”的特定頻率或能量形態。

“我們現在知道了理論上需要什么。”林景明看著沐哲宇,語氣重新變得凝重,“但是,哲宇,如何在現實中合成出這種結構極其復雜、能量狀態極其苛刻的物質,或者找到能夠安全、穩定地產生這種特定能量場的天然材料……這才是真正的難關。這可能比理解病毒本身還要困難得多,需要全新的材料科學和能量工程學的突破。”

他停頓了一下,給了沐哲宇一個安撫的眼神:“不過,至少我們現在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來想辦法。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依然是好好休息,配合檢查。”

通訊結束。沐哲宇靠在沙發上,消化著剛才接收到的龐大信息。一方面,他對林景明展現出的驚人組織能力、跨學科整合能力以及那份始終如一的沉穩和關懷,感到了更深的敬佩。林叔叔就像一個無所不能的巨人,在絕望中硬生生開辟出了一條(盡管極其艱難)道路。

但另一方面,林景明對X病毒歷史的了解、對哲宇描述的“印證”而非“震驚”、以及他引導會議得出這個“全新”結論時那隱約的掌控感,讓沐哲宇心中的疑惑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強烈。林叔叔似乎……早就知道很多事情?他是在引導大家“重新發現”某個早已存在的知識嗎?

這些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但他知道現在無法得到答案。至少,他們現在有了一個明確的敵人(X病毒),有了一個(極其困難但)理論上可行的方向。對依依的擔憂和自身的恐懼并未消失,但林景明給予的尊重、信任和那份“一切盡在掌握”的沉穩,確實給了他一絲微弱卻無比寶貴的安定感。他決定暫時將疑惑壓在心底,先專注于恢復身體,并在這個看似普通的“家”中,等待著林景明下一步的安排和未知的明天。

第二節:兩劑之殤

(a)“休養”中的暗流與多方牽掛

日子在一種奇異的平靜中流逝,轉眼已是兩周過去。沐哲宇身處優家那棟舒適安靜的住宅里,像一個被精心照料的客人。低調的健康監測每天都在進行,結果總是顯示“一切正常”,但這絲毫無法緩解他內心的焦慮。他知道,那看不見的陰影依然潛伏在身體深處。

大部分時間,他都通過加密通訊與林景明保持著聯系。林景明會像朋友一樣,與他討論著X病毒的能量特性,分析著GZ-7傳回的(經過篩選的)數據。哲宇沉浸在這種高強度的智力碰撞中,將自己的感受和推論毫無保留地分享,他能感覺到,他們的理解正在一步步深入,這給了他一絲虛假的掌控感。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偶爾還會出現的、令人心悸的時間斷層,以及那些突如其來的、不屬于自己的負面情緒。

林景明也會帶來依依和晴的消息。

“依依今天精神好多了,還跟你沐琳阿姨點了想吃的草莓味營養膏呢。”林景明的語氣總是那么溫和,帶著恰到好處的樂觀,“恢復得不錯,就是還需要時間。”

哲宇的心會因此稍稍安定,但那份“不錯”背后隱藏的脆弱,他并非毫無察覺。

“GZ-7那邊,聽說那個叫晴的女孩……恢復得比預想的要好,已經能下床走幾步了,真是個堅強的孩子。”林景明會像是不經意般提起,“她妹妹也還好,有醫療站的人幫忙照看著。”

聽到晴的名字,哲宇的心總會猛地一揪。他會想起那個黃昏,想起她毫不猶豫撲過來的身影,想起她蒼白的臉和那個沉重的承諾。負罪感如同藤蔓,將他的心臟越纏越緊。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GZ-7醫療觀察站,晴正靠坐在病床上,窗外是永恒的灰色天空。腹部的傷口依然隱隱作痛,提醒著她那場噩夢般的襲擊。她常常會在深夜驚醒,夢見各種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突然變得空洞而充滿殺意。她下意識地對周圍的人保持著距離,即使是關心她的小雅和護士李姐。只有在看到床頭那個簡易通訊器上,沐哲宇每天發來的那條簡短問候時,她心中的冰冷和恐懼才會暫時消散一些。她會拿出那張不知從哪里撿來的、印著新啟城繁華夜景的舊宣傳畫頁,想象著哲宇現在可能的樣子,想象著他那個同樣病重的妹妹……然后,她會用微微顫抖的手指,回復一條同樣簡短的消息:“好多了,謝謝。小雅也很好。你也要多注意身體。”

而在林景明的研究所特護病房里,依依正看著全息屏上播放的兒童動畫,林慧和沐琳坐在一旁,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眼底卻藏著深深的憂慮。依依的生命體征全靠著最先進的儀器勉強維持,那看似平穩的曲線下,是隨時可能崩潰的能量場。

(b)“突破”與兩劑之謎

這天下午,林景明親自來到了優家的住宅。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帶著點心或期刊,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混合著極度疲憊和某種壓抑興奮的復雜表情。

“哲宇,”他坐下后,聲音比平時低沉,但眼神卻異常明亮,“我們……可能真的找到方向了!”

沐哲宇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基于我們之前的討論,特別是你提供的關于能量共振和精神鏈接的獨特數據,”林景明看著他,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研究所那邊一個高度保密的合成項目……終于有了突破性進展!我們成功合成了理論上能夠抑制X病毒能量擾動的穩定液!”

“真的?!”沐哲宇幾乎要跳起來,巨大的驚喜讓他瞬間忘記了所有的疲憊和恐懼,“那依依……”

但林景明立刻抬手,示意他冷靜。他臉上的興奮迅速被一種極其惋惜和無奈的神情所取代,聲音也沉了下去:“但是……唉,過程實在太艱難了。那種核心材料……我們稱之為‘K因子穩定態’……實在太稀少、太不穩定了。我們動用了所有能找到的庫存,冒著巨大的風險,反復嘗試……最終……”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最終……也僅僅成功合成了這兩小瓶。”

他調出個人終端,將一個加密圖像投射到空中。圖像上是兩個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密封在特殊能量惰性容器中的小瓶子,里面裝著微量的、散發著奇異淡藍色微光的液體。

“只有……兩劑?”沐哲宇的聲音如同被冰凍住,剛剛升起的希望如同肥皂泡般破滅。兩劑?這能做什么?

林景明臉上那恰到好處的“惋惜”和對困難的“過度渲染”,讓本就對他有所懷疑的哲宇,心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卻揮之不去的念頭:真的……只有兩劑嗎?還是林叔叔……故意只做出(或只拿出)兩劑?為什么?這個念頭很快被對依依的擔憂壓下,但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

(c)藥劑特性的“選擇性”揭示

“這兩劑雖然少,但意義重大。”林景明似乎沒有察覺到哲宇內心的波瀾,繼續解釋著藥劑的特性,語氣恢復了科學家的嚴謹,“好消息是,根據我們對樣本能量特性的初步分析……這種穩定液的作用方式非常直接。理論上,一旦進入體內,它會立刻開始與X病毒的異常能量頻率產生干擾或中和效應,迅速抑制病毒對宿主能量場和精神狀態的影響。也就是說,它應該能立刻緩解癥狀,讓病人不再感到痛苦,恢復‘正常’狀態。”

“立刻?!”沐哲宇的心再次狂跳起來!如果能立刻緩解痛苦……那依依就有救了!

“但是,”林景明的語氣變得極其嚴肅,像是在宣讀一份危險品說明,“它的能量特性非常霸道,對正常的生物能量場有強烈的排斥和破壞作用。這意味著,這種藥劑對沒有感染X病毒的健康人來說,是致命的毒藥!絕對不能誤用!”

“更麻煩的是,”他繼續解釋,拋出了那個最關鍵的難題,“我們的分析表明,這種穩定液的分子結構(或能量結構)極其穩定,人體的消化器官或代謝系統在短時間內無法將其完全分解或排出體外。這個過程非常緩慢,根據模型推算,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藥劑的有效成分才會在體內逐漸分解代謝完畢。”

“在這一個月期間,”林景明總結道,“只要藥效持續存在,理論上宿主就能持續抑制X病毒的影響,感覺不到痛苦,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只要能安安穩穩度過這一個月,讓身體有足夠時間自我修復,理論上就能完全康復。但是,這也意味著,在這整整一個月里,未被分解的、具有活性的藥劑成分會一直殘留在宿主體內,特別是消化系統附近。而且,這個緩慢分解的過程可能會對消化器官造成一定的負擔或損傷,這段時間必須極其小心,避免任何可能導致消化系統受損的情況。”

(d)“官方”計劃與暗示的植入

在解釋完藥劑的特性和巨大風險后,林景明用一種非常官方、非常符合流程、甚至略顯無奈的語氣說道:“所以,哲宇,正是因為這種藥劑的特殊性——即時生效但代謝緩慢,且對健康人致命,風險完全未知——在沒有完全弄清楚它的長期影響、副作用以及如何安全控制之前,貿然進行人體應用是不負責任的。因此,根據最高研究協議,這兩份獨一無二的樣本,必須立刻轉移到首都中央研究院的最高安全等級實驗室,進行全面的藥代動力學分析、毒理學研究,并嘗試尋找更安全、代謝更快的替代方案或改進方法。這是確保未來能夠安全、有效地使用這種力量的唯一途徑。”這個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無懈可擊。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似隨意地調出了個人終端上的日程安排,像是自言自語般地抱怨了一句:“唉,這個轉運時間也真是……非要定在明早七點整交接,正好是研究所安保系統進行月度例行維護、三號生物冷庫那邊人手最少的時候。負責交接的還是老王(王隊長)手下那個新來的副手小李,毛毛躁躁的……希望別出什么差錯才好。”

他說完,似乎立刻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多了不該說的細節,輕輕咳嗽了一聲,迅速將終端屏幕收起,立刻轉移了話題:“對了,哲宇,醫生說明天上午會過來給你做一次更詳細的能量場掃描,你好好準備一下。”

(e)暗示的接收、情感的交織與絕望的決心

沐哲宇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

立刻有效!

依依可以立刻擺脫痛苦!

但藥不能用,要送走研究?!

巨大的失望、憤怒和不甘如同海嘯般沖擊著他。他死死地盯著林景明,想要質問,想要咆哮,但他看到了林景明眼中那份同樣沉重的無奈,以及……剛才那句看似無心的抱怨!

明早七點……安保系統維護……三號冷庫……人手最少……馬虎的副手……

這些詞語如同密碼般在他腦海中飛速組合!

林叔叔……他不是在抱怨!他是在告訴我!告訴我時間!地點!機會!

他知道這藥立刻有效!他也知道依依等不了!所謂的“風險未知”和“研究需要”只是借口!他一定有他的苦衷,有他不能直接出手的原因(也許……是被監視?),所以他用這種方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自己去拿!讓我去救依依!

這個認知讓沐哲宇渾身一震,一股冰冷的電流從脊椎竄上頭頂。巨大的風險感和林景明這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信任”(或者說默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的腦海中不僅閃過依依蒼白的小臉,也浮現出晴在GZ-7病床上虛弱卻充滿信任的眼神,以及自己那個沉重的承諾——“我一定回來接你和小雅!”如果連依依都救不了,他還談何回去面對晴?他還怎么實現那個約定?對晴的愧疚和承諾,成為了壓垮他猶豫、促使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抓住這次機會的又一重重要砝碼。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為了依依,為了晴,為了那個遙遠的承諾,也為了奪回自己參與創造的成果,他必須行動!

他抬起頭,看向林景明。林景明的臉上依然是那種溫和而凝重的表情,眼神平靜地回望著他,沒有任何明確的表示,但也沒有否認或制止他可能產生的任何想法。

沐哲宇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回心底。他沒有再問任何關于藥劑的問題,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嘶啞地說:“我知道了,林叔叔。我會好好休息,配合明天的檢查。”

他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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