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如碎金般透過破舊的窗欞灑進屋內，在斑駁的地面上勾勒出奇異的光紋。
李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一抹青光流轉即逝，結束了長達三個時辰的打坐調息。
“這靈氣稀薄之地，修煉一夜竟不如從前半個時辰的收獲。”
李巖輕嘆一聲，拂去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他剛站起身，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動靜活像一頭橫沖直撞的野豬。
“前輩！前輩！您醒了嗎？”
朱小明的聲音穿透薄薄的木門，尾音上揚得幾乎要飛到天上去了。
李巖眉頭微蹙，右手下意識按在了腰間的儲物袋上。他修行三十余載，還從未見過如此聒噪的修士。
推開門，只見朱小明正站在門口，臉上堆著夸張的笑容。
眼睛亮得像兩顆小太陽，手里提著個搖搖晃晃的木桶，水花隨著他的動作不斷濺出。
“道友，辰時未至，有何要事？”李巖聲音平淡如水，目光卻忍不住落在那桶即將傾覆的清水上。
朱小明嘿嘿一笑，空著的那只手撓了撓后腦勺，這個動作讓他手里的木桶危險地傾斜了四十五度。
“前輩，我看您這洞府...呃，草屋挺大的，肯定需要人手幫忙吧？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給您打打雜？”
說著，他用力拍了拍胸脯，木桶里的水頓時濺出一半，正好澆在他自己腳上。
朱小明卻渾然不覺，依舊保持著燦爛得過分的笑容。
李巖嘴角微微抽動。這人言行舉止怪異至極，但那雙眼睛卻清澈見底，不似奸邪之輩。
他略一沉吟，指向后院：“既然道友有心，后院的靈藥園確需澆水。”
“得令！”
朱小明像接到SSS級任務般興奮地大喊一聲，提著只剩半桶水的水桶就往后院沖去。
途中左腳絆右腳差點摔倒，卻奇跡般地保持住了平衡，還不忘回頭對李巖比了個大拇指。
李巖望著他的背影，眉頭皺得更緊了：“此人莫不是練功走火入魔，傷了神智？”
后院的靈藥園不過三丈見方，卻布置得井井有條。
五塊梯田般的藥圃依地勢而建，種著青靈草、銀線花等低階靈藥。
雖不是什么珍稀品種，但在這靈氣匱乏的邊陲之地，已是李巖全部家當。
朱小明提著水桶，踮著腳尖走進藥田，那姿態活像只偷油的耗子。
“哇塞，這建模細節絕了！”
他小聲嘀咕，蹲下身近距離觀察一株葉片泛著銀光的靈草。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葉片時，一股清涼的靈氣順著指尖流入體內。
“臥槽！這體感反饋！”
朱小明猛地縮回手，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手指，“隱藏地圖的交互系統這么牛的嗎？”
他興奮地掏出游戲內置的截圖工具，對著靈藥各個角度連拍十幾張。
“道友，澆水時莫要觸碰靈藥嫩芽。”李巖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嚇得朱小明一個激靈，水桶差點脫手。
“前輩您走路怎么沒聲啊！”朱小明拍著胸口，隨即又換上那副燦爛笑容，“您放心，我可是全服...不，全村最細心的藥農！”
李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目光掃過藥圃。
令他意外的是，雖然朱小明舉止怪異，但澆水的動作卻頗為精準，每株靈藥都得到了恰到好處的水量。
“這些靈藥雖品階不高，卻是我安身立命之本。”李巖不自覺多說了幾句。
朱小明眼睛一亮，立刻接話：“前輩放心，我一定把它們當親兒子照顧！”
說完覺得不對，又改口，“不對，當親爹供著！”
李巖：“......”
澆完靈藥，朱小明哼著走調的《仙途》游戲主題曲回到前院，正看見李巖盤坐在屋內，面前懸浮著一個巴掌大的青銅丹爐。
那丹爐通體泛著古樸的青光，三足鼎立，爐身上的云紋仿佛在緩緩流動。
“前輩這是在......”朱小明湊近一看，突然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只見李巖指尖躍動著一簇青色火苗，正將一株銀線草煉化成碧綠液體。
那液體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精準落入丹爐中央。
緊接著，他左手一翻，三顆赤紅果實飛入掌心，隨著一陣揉搓，果皮簌簌落下，竟自動排列成一個小型陣法。
“臥槽！這特效！這動作捕捉！”
朱小明脫口而出，手里的木桶“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他手忙腳亂地打開游戲錄像功能，鏡頭對準李巖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那些在《仙途》游戲里只需要點擊“一鍵煉丹”的流程，此刻每個細節都真實得令人發指。
“如果能學會這個，回去開直播絕對爆火！”朱小明腦中靈光一閃，一個箭步沖到李巖面前，“前輩！請教我煉丹！我交學費！”
說著“唰”地抽出腰間佩劍。
劍身出鞘的瞬間，一道七彩虹光迸射而出，將昏暗的草屋映照得如同仙境。
劍柄上鑲嵌的避塵珠散發著柔和白光，連空氣中的塵埃都自動退避三尺。
李巖的眼睛被虹光晃得瞇起，等他看清眼前的飛虹劍時，下巴差點掉到地上：“中品法器？！道友要用此物換補氣丹方？”
他伸手想摸朱小明的額頭看看是否發熱，又覺得不妥，手僵在半空。
“哎呀前輩您就收下吧！”朱小明把劍往前一遞，劍穗上掛著的銅錢叮當作響，“在我們老家，拜師都得送大禮的！”
李巖接過飛虹劍，手指輕撫劍身，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精純靈力。
他隨手挽了個劍花，劍氣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圓弧，將三丈外的一根蠟燭無聲斬斷。
“好劍！”李巖由衷贊嘆，隨即疑惑地看向朱小明，“道友當真要用此等寶物交換？”
“那必須的！”朱小明拍著胸脯，“這種裝備我倉庫里還有七八件呢！”
李巖手一抖，差點把飛虹劍掉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面部表情平靜：“既如此，李某便卻之不恭了。”
兩人來到后院一處簡陋的丹房。
李巖從儲物袋中取出青銅丹爐，手指掐訣，丹爐懸浮在空中，底部燃起淡藍色火焰。
“煉丹首重火候，補氣丹需用文火慢熬......”李巖剛開口，就被一陣“唰唰”聲打斷。
只見朱小明不知從哪掏出個小本本，正以驚人的速度記錄，紙上畫滿了各種奇怪符號和歪歪扭扭的簡筆畫。
“道友這是......？”
“游戲...呃，家鄉速記法！”朱小明頭也不抬，“前輩繼續，不用管我！”
李巖搖搖頭，繼續演示。
當他將第三味藥材投入爐中時，朱小明突然舉手：“前輩！您剛才手腕轉了半圈才松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操作？”
李巖手上動作一頓，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此乃‘回風手’，能助藥性融合。道友眼力不錯。”
“太細節了！這要發論壇上絕對置頂加精！”朱小明興奮地手舞足蹈。
“論...壇？”
“就是...我們老家的傳訊玉簡！”朱小明趕緊轉移話題，“前輩看火候是不是該調大了？”
李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講解。
隨著藥材投入，丹房內藥香漸濃。
突然，朱小明鼻子抽了抽：“咦？怎么有股烤肉味？”
李巖臉色驟變，急忙掐訣：“糟了，分心導致火候失控！”丹爐劇烈震動，黑煙從爐蓋縫隙噴涌而出。
就在李巖準備放棄這爐丹藥時，朱小明突然從懷里掏出個玉瓶：“前輩試試這個！”
李巖接過玉瓶，打開一看，瞳孔猛地收縮：“千...千年寒玉髓？！”他的聲音都變了調。
“很稀有嗎？”朱小明撓撓頭，“我背包里還有十來瓶呢，都是活動送的。”
李巖的手劇烈顫抖，差點把玉瓶摔碎。
這寒玉髓在修仙界一滴難求，足以引發小型宗門戰爭，眼前這人居然像掏糖豆一樣隨手拿出？
他強忍震驚，小心翼翼地滴入一滴寒玉髓。
“嗤”的一聲，黑煙瞬間消散，爐內傳出清越的嗡鳴。
“丹成了！”李巖難以置信地掐訣開爐。
十二顆通體湛藍的補氣丹魚貫飛出，每顆丹藥表面都流轉著星辰般的光點，將整個丹房映照得如夢似幻。
“哇靠！傳說級品質！”朱小明伸手就要抓，被李巖一把攔住。
“丹藥剛成，溫度足以熔金化鐵！”
李巖遞給他一個玉盤，看著朱小明迫不及待地吞下一顆，忍不住問：“味道如何？”
朱小明咂咂嘴：“甜中帶涼，比商城298靈石一顆的極品補氣丹口感好多了！”
“商...城？”李巖一臉茫然。
“就是...我們老家的藥鋪！”朱小明盤腿坐下，裝模作樣地運功，突然瞪大眼睛，“前輩！我感覺到丹田有股暖流！”
李巖扶額嘆氣：“你吃的是上品補氣丹，若連氣感都沒有，那才是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