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息？”王良聞言挑眉，“你要殺呂溫？”

張松齡輕輕搖頭，語氣淡然中透著不屑：“呂溫？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有什么好殺的，要殺就殺點有用的。”

王良沉吟片刻，眼神微動，似已猜到幾分，“九鬼龍之介？”

張松齡點頭，“他是杭州特高課的頭目，解決他，就等于廢了鬼子的一雙眼睛。而且接下來，我們不是要對付櫻花號嗎？”

王良皺起眉頭，“話是這么說沒錯......但這人不好對付。”

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傳聞，九鬼龍之介的左眼移植了明治時期斬首的大盜石川五右衛門的眼球，能窺見方圓五百米內目標的經脈炁流變化。”

“雖然這種移植眼球的傳聞不可信，但他確實能感知周圍炁的波動。”

“我曾兩次設局埋伏他，都被他遠遠識破。”

“而且這家伙身上配有防御法器，像上次我們在義莊里遇到的那種盾牌一樣，能自動抵御遠程攻擊。想用暗器或槍械偷襲他，幾乎不可能。”

不是槍不行，而是你的火力不行。陸盾3000表示，你和你的防御法器一樣搞笑......張松齡擺擺手，“沒事，到時候看我的。”

王良仍是搖頭，“真不行。九鬼龍之介非常謹慎，只要一察覺不對勁，立刻就會使用替身術拉開距離。”

“配合他那詭異的眼睛能力，幾乎沒人能悄無聲息地接近他。”

“更麻煩的是，他在整個日租界都布下了替身木，除非你能一擊斃命，否則他就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

夜幕緩緩垂落西湖，天邊最后一抹殘紅被吞沒。

日租界的鐵柵欄外早已翻涌起人潮，叫賣聲和談笑聲混雜成一片。

油煎帶魚在鐵板上滋啦作響，金黃油星濺到隔壁攤位的綢緞旗袍上，惹來一串嬌嗔。

穿木屐的浪人一手敲打腰間酒壺，一邊喊著“鯛魚燒要伐”，嗓音沙啞又帶著幾分醉意。

路邊，西洋留聲機里周璇的歌聲正拔高至極點，蓋過了浪花座藝伎踩著碎步時木臺吱呀的聲響。

王良將灰布長衫的領子豎起，掩住半張臉，混在夜市的人群中緩慢挪動。

視線鎖定前方——九鬼龍之介忽然在綢緞莊門口停下腳步，微微側頭，像是嗅到了什么危險的氣息。

王良心頭一緊，立刻低頭假裝挑選柿餅。

柿餅小攤的老板從王良手中接過一個柿餅，“喂，你要不要吧？不要別捏。”

王良怕引起注意，連忙低聲應道：“要要要。”

說罷，他從兜里掏出兩文銅錢，遞給小販。

趁著給錢的動作，他用眼角余光再次抬頭望向綢緞莊方向。

也是這時，他才發現——九鬼龍之介的身影已然不見。

“人呢？”

顧不上什么柿餅，王良立即加快腳步朝綢緞莊走去。

剛走到巷口，后頸突然傳來一陣刺骨寒意，仿佛有冰冷的目光貼著脊背掃過。

他猛地回頭。

只見九鬼龍之介正倚靠在綢緞莊門口，嘴里叼著一根香煙，金絲眼鏡后的瞳孔泛著貓科動物般的幽光。

“跟了我三條街，累不累啊？”

他語氣輕松，卻帶著居高臨下的戲謔。

“想知道什么，趁本大爺現在心情好，你問什么我都說。”

“反正，你也差不多是死人一個了。”

王良只當沒聽見，把腦袋幾乎縮進衣領里，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九鬼龍之介屈指一彈，煙頭火星劃出一道微弱弧光，精準地落在王良肩頭。

“嗤啦——”

火焰瞬間竄起，沿著布料蔓延。

王良右臂頃刻間燃起熊熊大火。

他沒有停留拍打火苗，而是順勢往前一翻，借著慣性加速逃跑。

可剛跑出幾步，腦后忽然傳來一陣銳利的破空聲。

王良心中警鈴大作，正欲閃身躲避，卻已來不及。

一個重物結結實實地砸中他頭頂，將他結結實實地砸了個狗啃屎。

王良強忍后腦勺傳來的劇痛，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這時，一只腳踩住了他的頭。

“不是跟蹤我打探情報嗎？想知道什么直接問啊，跑什么跑？”

九鬼龍之介的聲音低沉而戲謔，鞋底在王良頭上緩緩碾磨。

“喲，這不是江湖小棧的那個誰嗎？”他俯視著王良，語氣帶著幾分輕蔑，“你們江湖小棧的人被我殺得沒人了？怎么輪到你親自出手打探情報？”

身為特高課杭州分部的頭目，他對江湖小棧的情報掌握得一清二楚。

王良雙手猛地扣住九鬼龍之介的小腿，試圖扭轉局勢。

但那條腿如同鑄鐵石柱，紋絲不動。

王良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徒手撼動一座山。

“練了多少年啊？”九鬼龍之介低頭看著他，眼神中透出一絲譏諷，“手勁這么小，也敢來跟蹤我？”

王良不說話，猛吸一口氣，拳風驟然爆發，狠狠砸向九鬼龍之介的腿部。

可他的拳頭砸在九鬼龍之介的腿上，竟然好像打中銅墻鐵壁，毫無作用。

正當他準備再次揮拳時，九鬼龍之介突然抬腿，一腳踹在他的腹部。

“砰！”

王良整個人蜷縮成蝦米，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也是這時，他袖管中的柯爾特1911終于找到射擊角度。

“砰！”

“砰！”

“砰！”

三發子彈接連射出，劃破夜市喧囂。

槍聲炸響的幾秒內，整個夜市仿佛下了餃子一般沸騰開來。

哭喊聲，尖叫，犬吠聲，瓷器碎裂聲，車鈴亂響聲，木窗閉合聲，巡捕哨聲，呼呼風聲，百千齊作。

原本熱鬧非凡的街市，在這一刻宛如被抽干了人氣，轉瞬之間空無一人。

王良翻身站起，又接連對著九鬼龍之介連開四槍。

然而，那些子彈還未近身，便詭異地拐彎偏移，盡數轟在墻角的腌菜壇子上，炸得碎片橫飛。

他迅速從兜里掏出新彈夾，正要換上，一只手卻猛然扣住了他持槍的手腕。

“槍，對我是沒用的。”九鬼龍之介冷笑道，“你們江湖小棧還真廢物啊，這么久了，連我一點情報都探不到？”

話音未落，他膝蓋猛然上提，狠狠撞在王良腹部。

王良悶哼一聲，整個人再次倒飛出去，手中柯爾特1911脫手落地，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在死寂般的街頭格外刺耳。

王良隨意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大罵道：“狗日的，你再不出手，老子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