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松齡沉思片刻，忽然從一旁拿起紙筆，遞給廣安。

“下冊里記錄了哪些實驗？你寫下來我看看。”

廣安警惕地看著他，“你要干嘛？我說過了，那些實驗步驟我都記不住。”

張松齡道：“我不需要步驟，我只需要名字。比如‘銅錢樹’。我想通過這些實驗的名字，初步判斷日本人到底想要什么。”

“再者，之后如果出現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我也能第一時間察覺是不是鬼子在背后搞鬼。”

廣安恍然點頭，接過紙筆，開始奮筆疾書。有時還停下筆，眉頭緊鎖，咬著筆桿認真思索一陣才繼續寫下去。

大約十分鐘后，廣安將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紙遞給張松齡。

張松齡接過一看，不禁皺眉，“這么多？”

廣安苦笑搖頭，“應該還有一些，但實在想不起來了，以后如果想起來我再補充吧。”

張松齡點點頭，順著紙上的內容一行行看下去：

七香車，醒酒氈，白面猿猴，銅錢樹……

這些因為先前有所耳聞，他倒并不驚訝。

忽然，兩個字跳入眼簾，讓他心頭一震——

“的盧？”

張松齡抬頭看向廣安，“這不是劉備的坐騎嗎？這也和禽獸師世家有關？”

廣安看了眼，點頭道：“據說是的。”

張松齡追問：“怎么說？”

廣安回憶片刻，緩緩說道：“我記得第一步是捕殺一頭母虎，取其胎盤，浸泡在馬血中......后面的步驟我就記不清了。反正原理是用虎血強化馬匹，使普通馬也能變成千里良駒。”

“老虎是獨居食肉動物，領地意識極強。而馬又是群居吃素動物，兩者混雜，實驗出來的馬匹會因此變得狂躁不安，有時候甚至會突然發瘋把人摔下來。所以才有‘的盧妨主’的說法。”

“總之非常殘忍，成功率也極低。光是第一步，據說成功率就不足百分之一。”

這也行？真他媽魔教中人......張松齡聽得背脊發涼，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看，越看越是心驚。

很快，他便把整張紙上所有內容都過了一遍。

然后，他用筆圈出兩個圈。

廣安湊過去看了一眼，輕聲念道：

“人造異人？人造強化士兵？”

他頓了一下，反應過來張松齡的意思，“你是說......日本人很可能就是為了這兩個實驗，才盯上這本下冊的？”

張松齡點頭，神情凝重。

無論是“人造異人”，還是“人造強化士兵”，只要其中一個成功，對日本軍隊來說無異于如虎添翼。尤其是前者——想象一下，如果每個鬼子都能成為異人，那戰爭格局將徹底改變，簡直不堪設想。

“人造異人，應該類似于馬仙洪的爐子，哥的爐子炸了~......人造強化士兵，可能是類似美國隊長那種超級戰士？這種也不容小覷。”

張松齡轉頭問廣安：“這兩個實驗，你了解多少？‘人造異人’真的能做到嗎？‘強化士兵’能達到什么程度？”

廣安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張松齡皺眉，“這兩個實驗你一點都沒看？”

“不是沒看，是小冊子里根本沒有完整記錄。”廣安解釋道，“我記得很清楚，這兩個實驗連一個成功的例子都沒有，只停留在理論階段。”

“像‘銅錢樹’、‘白面猿猴’、‘的盧’這類實驗，雖然成功率極低，但至少有成功案例。可這兩個純粹是紙上談兵，連個雛形都沒有。”

張松齡長嘆一聲，“但愿如此吧。”

說著，張松齡從懷里摸出兩張面額為兩千兩的銀票。

廣安看得眼都直了，但很快反應過來，張松齡的錢沒那么容易拿。他一臉警惕地看著張松齡，“又要我干嘛？”

張松齡沒說什么，順手將銀票塞進廣安的衣兜里。

“我白天幫忙干活的時候，看到寺廟里好些地方都塌了，燒了，迫切需要重建。這點錢，算我一點心意。你不是管賬的嗎？交給你剛好。”

廣安張著嘴，半晌合不上來。

……

第二天一早，張松齡來到王良家中。

推門而入，王良便一臉歉意迎上來：“靈隱寺的事，我聽說了。對不起，是我們情報工作沒做好，這才害你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張松齡擺擺手，語氣平靜：“大可不必，你也不是故意的。誰都沒想到鬼子膽子竟然這么大，敢直接襲擊佛門圣地。”

“我確實沒想到......”王良搖頭苦笑，“他們居然真敢動手。”

頓了一下，他又壓低聲音問道：“聽說，鬼子的目標是一本小冊子？”

張松齡點頭，從懷中取出昨晚廣安寫下的那張紙，遞給王良，“這是那本小冊子里記錄的一些實驗名稱，你看看。”

王良接過紙，掃了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七香車、醒酒氈、白面猿猴……怎么，連《封神演義》里的玩意兒都來了？”

張松齡沒說話。

王良繼續往下看，笑容漸漸收斂，眉頭也越皺越緊。

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紙張上的兩個圈上。

“人造異人？人造強化士兵？這是什么？開什么玩笑？”

張松齡緩緩道：“據說是理論階段的實驗，從未有成功案例。”

王良這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要是真能造出來，那日本鬼子怕是要鬧翻天。”

張松齡卻依舊神色凝重，“這張紙你抄一份留著。以后市面上若出現什么稀奇古怪的新東西，我們就能第一時間判斷是不是鬼子在搞鬼。”

王良點點頭，正準備交給手下謄抄。

但轉念一想，還是決定親自抄一遍更妥當。

幾分鐘后，他把原稿還給張松齡，忽然又說道：“對了，之前你讓我辦的事情，有一點眉目了。”

“我讓你辦的事情？”張松齡一時沒反應過來。

王良提醒：“就是讓廣安去文齋退錢，再由我這邊散播消息，說鬼子那個項目是假的，是騙人的。”

張松齡這才恍然，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