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廣安的話，張松齡心中充滿了疑點。

他對著廣安問道：“你剛才說那本小冊子，你是謄抄完沒多久，鬼子就殺上來了？”

廣安點點頭，“大概就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情。”

張松齡道：“你抄小冊子的事，除了你自己，還有誰知道？”

廣安搖頭如撥浪鼓，“這件事情我誰都沒說。”

張松齡道：“你誰都沒說，鬼子怎么會知道你剛抄寫完小冊子，并且馬上來搶。”

廣安急切地解釋道：“我真的誰都沒說，我保證！”

張松齡想了想，又問道：“你那個南瓜里流出牛奶的實驗，是不是就是從小冊子里學到的？”

廣安先是點頭，隨后又搖搖頭，不等張松齡發怒，他主動解釋道：“小冊子里記錄的實驗是樹干里長出蜂蜜，我不敢照搬那實驗，因為我師父或者寺廟里其他人可能看過那本小冊子。”

“所以我把內容改了一下，結合我當時正在研究的實驗，改成從南瓜里流出牛奶。”

難怪你小子前一陣還在做毒藥，后面就直接能做出牛奶……張松齡道：“鬼子應該就是從這一點推斷出來的。他們認為以你的實力不可能單獨成功完成這項實驗，推測你應該是謄抄或者看過了小冊子的下冊，所以才直接殺上門來。”

“這點其實很勉強，但鬼子應該有其它論證的辦法。”

頓了一下，張松齡又道：“昨天，我們帶著寺廟里的十多個武僧出去實戰，去殺呂溫。十多個武僧不多，頂天不過占整個靈隱寺百分之一的戰力。但一下少了這么多人，靈隱寺防護力量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嚴密。”

“現在想想，我們應該是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先是隱秘地把我們調走，再讓人襲擊靈隱寺。這一切都是表象，對方就是為了廣安偷偷抄下的那本小冊子而來。”

卻非大師問道：“你的意思是，靈隱寺里有他們的內應？”

張松齡點點頭，“昨晚，我在義莊里抓到一個鬼子。他說他有個特高科的朋友從前天晚上就開始集結，準備一個大行動。現在看來，這個大行動就是襲擊靈隱寺。”

“廣安研究出新牛奶，準備讓我喝的時候，是前天晚上。而也就是同一時間，鬼子在集結，準備行動，這總該不是巧合吧？”

頓了一下，張松齡對著廣安問道：“你研究出南瓜牛奶的事情，也沒人知道嗎？在這之前，你有沒有提前告訴給誰？”

廣安認真想了想，隨后緩緩搖搖頭，“好像沒有……但我的研究，其實寺廟里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那還有一條線索可以查查看。”說著，張松齡轉身看向卻非大師，“大師，您為什么突然想著讓寺廟里的武僧出去實戰？”

卻非大師道：“傳戒一直在我耳邊嘮叨說寺廟里的武僧空有一身修為，但沒有實戰經驗。他讓了一只手一只腳，都沒人打得過他。他一直想讓寺廟里的武僧增加實戰經驗，所以我就答應了。”

怎么和我知道的不一樣......張松齡想了想，道：“我昨天出發去義莊之前，來找傳戒，想讓他和我一起去。傳戒說，得有您的允許，他才能出寺廟。”

“我以為他會去請示卻非大師您，可萬萬沒想到，他回來時竟然帶著十多個武僧。我問他怎么一回事，他說是您讓這些武僧跟我去的，還說什么世道不太平，帶著出去打打架增加點實戰經驗。要是實在打不起來，那也沒事。”

卻非大師微微搖頭，“后面這些話確實是我說的，但昨天是傳戒主動提出要帶武僧出去打架，讓他們增加實戰經驗，不是我主動提的。”

說完，卻非大師問道：“你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傳戒和尚不可能會是鬼子的間諜，但若不是他，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張松齡道：“日本人提前集結，等我們前腳剛走，他們后腳就來了，好像他們在指揮我們的行動似的。”

卻非大師聽懂了張松齡的話外之意，他對廣安道：“把傳戒喊過來。”

沒一會兒，傳戒便來到眾人跟前。

一身汗，上半身沒穿衣服，顯然剛才正在打磨肉身。

傳戒和尚用手中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問道：“師父，你找我？”

張松齡將幾人剛才的對話簡單重復了一遍。

聞言，傳戒和尚勃然大怒，“什么，我們靈隱寺里竟然有人偷偷為鬼子輸送情報？被我發現是誰，我一定把它挫骨揚灰不可！”

張松齡示意他冷靜下來，隨即問道：“你為什么會向卻非大師建議，說要給武僧們增加實戰經驗？”

傳戒理直氣壯道：“因為這些武僧實戰經驗確實不行啊。”

張松齡在心中長嘆一口氣，正想說話，只見一旁的卻非大師主動問道：

“昨天你和松齡說，是我讓你帶著人出去打架，增加實戰經驗的？”

在卻非大師面前，傳戒和尚不敢撒謊，只得老老實實道：“是我建議的，師父只是同意。但我是為了靈隱寺好，我怕他們知道是我說的，不重視，所以我才假傳圣旨，謊稱是師父他老人家的意思。”

這么說倒是有點道理，而且無論怎么看，傳戒都不像是鬼子的臥底。就說昨天，要比打鬼子誰最賣力，就屬他了……

張松齡想了想，又問道：“你為什么會得出靈隱寺武僧們實戰能力不行的想法？或者說，在你接觸過的人之中，有沒有讓你產生靈隱寺武僧實戰能力不行，要帶出去實戰的想法？”

傳戒想了想，回答道：“我和他們打過一架，是真覺得他們真的不行。但你這么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人。”

張松齡問道：“誰？”

傳戒道：“法明師弟。”

“一開始就是他主動過來和我說他實戰能力不行，讓我幫他練練。我說在這里練不出什么，要練就到外邊和別人真槍實彈地干起來。”

“法明師弟就讓我下次出去的時候帶著他，我沒多想，就同意了。”

“對了，當時我在去見師父的路上，還看見了法明師弟。我和他說我要出去，他讓我帶上他一起。好像還點了兩個師弟的名字，說一起。”

“我心想，何止是他和他那兩個師弟不行，是那幫進門沒多久的武僧都不行。于是，我和師父提議，索性把他們一起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