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張松齡被問懵了，隨后罵道：“你有病啊。”

王良沒理會張松齡，轉而對著麻將桌的方向一邊招手，一邊喊道：“夏竹，夏竹。”

沒一會，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

王良對著她問道：“你能跟我這小兄弟來一發嗎？”

被叫做“夏竹”的女人回頭看了看麻將桌，問道：“現在嗎？”

王良點點頭。

“沒事，我這小兄弟很快的，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打麻將。”

“好！”女人隨即看向張松齡。

張松齡哪見過這陣仗，一下慌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什么。

看到張松齡這樣子，一旁的王良笑得捧腹。

好一會后，他才忍著笑意，對紅色旗袍的女人說道：“跟你開玩笑的，回去吧，回去玩吧。”

聽到這話，女人也笑了笑，隨即分別向張松齡和王良行禮，然后優雅地跑向麻將桌。

等女人走后，張松齡立馬對著王良肩膀就是使勁一拳。

“搞什么？很好玩嗎？”

王良哈哈大笑，繃緊肌肉任由張松齡捶打。

玩鬧過后，他才問道：“你覺得剛才那個女人是正常人嗎？”

“額......”張松齡一下尬住了。

看舉止神態，無疑是正常人。

但剛才王良這王八蛋提出那個過分要求，對方第一時間竟然想的不是同不同意的問題，而是麻將還沒打完的問題。

這合理嗎？

張松齡道：“我只在一種人身上看到過這種狀態，抽大煙把腦子都給抽沒了的人。但剛才這女人，好像不是這種情況。”

王良點一下頭，“確實，無論春蘭，夏竹，秋菊還是冬梅，都不抽大煙。但，其實也差不多。”

春蘭，夏竹，秋菊，冬梅。這四個人一點都不像姐妹，所以是直接給人改名了嗎？還是用麻將八張花牌取的名。哈基王你這家伙，也太過分了吧......張松齡問道：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良挪了挪，好讓自己更舒服地坐在太師椅上，“陳......不對，夏竹好像姓王？算了，名字不重要。”

“夏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曾經有個非常幸福美滿的家庭。她自己是廠里的一個縫紉工，丈夫是西湖邊的一個碼頭工人。他們還有個兒子，在棲霞書院附屬中學讀書。”

“那是個私立學校，學生大多都是富商之子。他們夫妻倆平時省吃儉用，才勉強供得上兒子讀書。”

“但他們那兒子也是個混賬，不僅不爭氣，還整日跟學校里的一些紈绔子弟廝混。教訓起來的時候，他還振振有詞，郭少張少也是這么干的。”

“后來有一天，他們那混賬兒子拿著十塊大洋，興奮地跑回家。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在賭場里贏來的，本錢則是向所謂的郭少張少借的。”

“十塊大洋，抵得上夏竹一家人兩個月的工資。夏竹見識少，覺得這是好事。當即用這錢扯了一塊布，給孩子做了一件新衣服。還買了點肉燉白菜，給孩子加餐。”

“可夏竹不知道的是，從那天起，她那寶貝兒子就更加地沒心思讀書，一放學就想著去賭場玩兩把。”

說到這，王良對著張松齡道：“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能想象得到了。”

張松齡輕聲道：“繼續說。”

王良道：“夏竹那寶貝兒子一直向他的紈绔同學借錢，雖說有輸有贏，但大多時候都是輸。”

“他那紈绔同學不差錢，也愿意借錢。但經常逼著他去一些很過分的事情，以此逗樂。”

“比如，光著身子在鬧市里狂奔。比如，跳進西湖里游泳。最后越玩越大，在他們的慫恿下，那孩子直接從雷峰塔上跳下來，就此一命嗚呼。”

“孩子死了，夏竹一下跟老了十歲似的。但孩子死了，欠的錢也得還。也是這時候，夫妻倆才發現自己孩子在學校里借的錢竟然如此之多。”

“借完一個又一個的同學，憑借學生證在賭場里的簽單，校外黑幫的高利貸......夫妻倆砸鍋賣鐵，甚至把房子都賣了，也不夠還債。”

“無奈，夏竹夫妻倆只能承諾分期付款，用以后的工資還。”

“可讓夏竹萬萬沒想到的是，事情還沒完。有一天，賭場的人竟然抬著他丈夫的尸體找上門來要錢。”

“原來夏竹的丈夫覺得無論再怎么努力工作也很難還清債務，他一時鬼迷心竅，便走上了兒子的老路。”

王良說到這就不說了，張松齡不由得追問道：“怎么沒了？再然后呢？難道那個賭場就是你的賭場，夏竹用人抵債？”

王良挑挑眉毛，“怎么可能？老子的賭場和煙館只接待外國佬，要哪個兔崽子敢壞了老子的規矩，老子非得把他皮剝了。”

頓一下，王良這才繼續說道：“夏竹那窩囊廢丈夫其實欠的錢不多，只有十塊大洋。咬咬牙，厚著臉皮再給人跪一跪，就能借到錢，把這債還了。”

“可她那丈夫自己蠢，覺得輸了錢沒臉見自己的老婆，這才一頭撞了柱子。”

“事實上，當時夏竹確實借到了錢，一開始也確實想著用這錢還債。可等進到賭場，聽著那滿場的麻將聲，骰子聲。”

“她，改主意了。”

張松齡面色微變，忍不住追問道：“她該不會也去賭了吧？”

王良點點頭，“我后來問她為什么賭，她給我的答案讓我蠻意外的。她說她也想試試，看賭場里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才能讓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這么著迷。”

張松齡道：“應該輸了吧？”

王良點點頭，“輸了個精光，我當時剛好在那賭場里。賭場老板要把她衣服扒光，綁在賭場的柱子上任人觀看，揉捏。”

“我這人善，看她長得也還不錯，便幫她還了這錢。”

說到這，王良忽然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知道我幫她還完錢后，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嗎？”

張松齡罵道：“少廢話，快說。”

王良自討沒趣，但也不惱。

他模仿著女人的聲音，自顧自說道：

“借我十塊大洋，我還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