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區金玉巷18號。”

這就是那位江湖小棧情報員住的地方。

上城區是杭州城的市中心，金玉巷更是市中心的中心。

張松齡一開始拿到這個地址的時候，就知道那個叫王良的人不簡單。

可等他來到這地方，才發現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四層紅磚洋樓拔地而起，外墻嵌滿蘇州運來的青白石雕花板，每扇拱形窗都鑲著彩色玻璃拼成的“福祿壽“圖案。正門兩尊鍍金貔貅門環足有臉盆大，門楣匾額用翡翠嵌著“金玉滿堂“四個鎏金大字，反射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這棟樓突兀地杵在紫薇園老宅群中，像一口暴發戶的金牙鑲在文人嘴里。

一直等進了房子里，張松齡都不敢相信這會是一個小小情報員住的房子。

張松齡被仆人帶到會客廳。

此時，客廳里正有四個穿露背旗袍的女人圍坐在紅木雀牌桌旁搓麻將。

她們對張松齡的到來一點反應都沒有，連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仿佛眼前這幅麻將就是她們的天，她們的全部世界。

張松齡小小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四個女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小有姿色，波濤洶涌。

正在張松齡暗自琢磨這四個女人身份的時候，身后一個懶洋洋的嗓音忽然響起。

“想看就直接看，大大方方地看，她們不會管你的。”

張松齡回頭，只見王良裹著寬松的睡衣，穿著一雙拖鞋，正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在他胸前，還掛著一條大金鏈子。

看什么啊，老子是那樣的人嗎......張松齡轉移話題道：“這是你家？你這么有錢？我剛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

“只能算是房子吧，不能叫家。”王良招呼著張松齡在太師椅上坐下，雙手一揚，“怎么說我這房子，還不錯吧？”

張松齡環顧四周，道：“法式水晶吊燈下擺著一張紫檀木太師椅，《蒙娜麗莎》贗品畫和關公像放一塊，歐式地毯上用金線繡著‘生意興隆’四個大字......一眼看過去，都是這種不倫不類的中西合璧。”

“俗，太俗了。”

王良愣一下，隨即指著墻上一幅畫道：“啥？你說這玩意兒是假的？這可是老子花大價錢買來的！”

張松齡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盧浮宮一幅你一幅，盧浮宮沒蓋你有蓋是吧？

王良聳聳肩，“沒辦法，這房子買來的時候全洋貨，總不能都丟了吧？只能這樣將就著用。”

“就說這幅蒙什么的畫，當初我買房子的時候就在了。賣給我房子的那個人說這畫是真跡，老值錢了。他說他當初花了五千大洋買的，如今折兩千大洋賣給我。”

“我說我不要，他說他是個誠實守信的人，欠債必須還。而他還錢不是看我要什么，而是看他有什么。”

“那沒轍了，我只能收下來了。”

張松齡瞇起眼睛，“我現在開始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江湖小棧的人，據我了解，你們江湖小棧不都辦客棧和酒樓嗎？專門接待異人，以此獲取情報的嗎？”

“而且為了防止普通人亂入，還一般把地方設置在偏僻點的郊外。就這，怎么可能支撐得起你買這么大，這么豪華的房子。”

王良笑笑，“你們龍虎山要是把產業賣了，別說一棟房子，就是十棟你們也買得起。”

之前用過金光咒，所以張松齡對于暴露身份一事并不覺得驚訝。

“你意思，你這房子是你們江湖小棧的老大給你置辦的？”

王良搖搖頭，“那不能夠，我算老幾啊我。”

頓一下，他又道：“以前打探情報確實是只需要弄個酒樓客棧什么的就行，可現在不一樣了，時代變了。”

“現在打探情報是要錢的，只要有錢，你連鬼子天皇每天睡幾個女人都能知道。而以我們要打探的情報，借高利貸也不經用，所以當然得有點不正當的，額外的經濟來源。”

“而且辦茶樓和客棧，經常有全性的人過來鬧事，動不動就把店給砸了，把人給打了。吃力不討好，所以我接手后就把這些都給關了。”

“懂了。”張松齡恍然地點點頭。

異人的搞錢能力對于普通人來說，確實是降維打擊的存在。

如果舍棄良心，那就賺得更多了。

“你們門派的名字，江湖小棧就是這么來的。現在酒樓和客棧都不辦了，你們門派高層竟然能同意？”

王良撣了撣睡袍上并不存在的灰，“那就不歸我管了，我又不是什么門派高層。反正我說我不開酒樓的時候，我老大沒反對。他的脾氣我知道，能搞到情報就行。”

“你再守規矩，搞不到情報那也白瞎。”

張松齡點點頭，表示認可。

“整個杭州城的情報都是你負責的？”

王良聳聳肩，“以前不是，但自從去年六月份，負責杭州情報的老趙在酒樓里被鬼子殘忍殺害后，我就是了。”

“也就是那件事情后，我痛定思痛，索性把整個杭州的酒樓客棧都關了。不再伺候那群也，也不再讓他們深入險境，冒險打探情報，而是改為花錢買情報。”

“相比之下，后者更為安全。”

一年嗎？這斂財能力有點強啊。若是獨立出去，估計可以搞個新江湖小棧了......張松齡想了想，努努嘴問道：“那幾個女人和你是什么關系？”

他剛才觀察了一下，發現那幾個女人一直在打著麻將。

從頭到尾，她們都沒有往王良和張松齡這兒看過一眼。

但這里的仆人一直在幫她們端茶倒水，隱約有種對待女主人的意思。

王良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好一會后，他忽然反問道：“你覺得那幾個女人，哪個最好看？”

張松齡皺著眉頭問道：“什么意思？”

王良不耐煩道：“誒，你就說吧，哪個最好看。別裝假正經了，有意思沒有？我知道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偷偷看她們。”

我不是一個會在背后蛐蛐女人的人......張松齡認真想了想，道：“那個紅色旗袍的吧。”

“原來你喜歡夏竹這樣的。”王良把目光從麻將桌上收回來，隨后對著張松齡悄聲道：“你想不想跟她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