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那邊啥情況啊，這都過去半個月了，樣片呢？”
自從上次樣片送審后，江航這些天哪也沒去，除了下樓吃飯買煙，幾乎完全宅在家里。
當然了，人雖然在家里，但事沒少做，一方面在天涯、帖子等論壇上發帖和網友們互動，盡可能的延長《瘋狂的石頭》熱度，讓更多網友知道這部電影。
一方面則是繼續寫寫畫畫，思考腦海里一些經典電影，先以文字的形式寫出來，算是初級劇本。
都說山中無日月，世上已千年，江航沉浸在工作中的日子，倒是有點這種狀態。
現在接到發小李嚴，也就是李建軍兒子的電話，看了眼日期才發現都到七月底了，難怪對方打電話催促。
“我來問問，時間是有點長了，等會給你回電話。”
“回什么電話，到你小區門口了，給我開下門。”
聽到這話，江航先把大門打開，隨即拿起手機給寧昊撥了過去。
李嚴和江航關系最好，平時沒事經常過來，自然不用下樓接。
此刻江航心里隱隱有了猜測，一般來說電影審核時間過長，無外乎是影片涉及到敏感題材，或者說電影中某些片段違反規定，比如暴力、涉黃、隱喻、暗諷等因素。
等到電話接通，寧昊這么一說，果然如此。
“被打回來兩次了，中間刪減了六分多鐘，結果前天遞過去還是不行，需要繼續刪減，瑪德…”
這個時候的寧昊還沒經歷過某些事，再加上江航不是外人，說到最后索性直接擱電話里罵開了。
足足吐槽了五分鐘才停下來，直到這時江航才開口詢問道：“還需要刪減多少？”
“五六分鐘吧！”寧昊沉默一會兒，隨后語氣苦澀的來了句。
“也就是說整部電影要刪減十幾分鐘？”江航有些無語，看來即便提高了影片整體質量，石頭這部電影的也逃不過原本的命運，過審的樣片時長最多只有九十多分鐘。
“對，你有啥看法？”看著自己拍攝的電影被一點點減掉，寧昊心里不好受，現在江航詢問起這事，自然想聽聽他的意見。
“能有啥看法，讓剪就剪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過審……”江航有些無奈，自己又不是老謀子這樣的大導，能有什么辦法，審核不過只能改啊。
聽到這話，寧昊瞬間有些泄氣，隨即語氣不善的說道：“他們讓我改我就就改？一群人有幾個拍過電影，懂什么？”
看到寧昊這樣子，江航勸了對方幾句，最后總算安撫下來。
“成，改就改吧，讓咋改就咋改，等改好了送上去看看他們還有啥說的。”
倆人聊了十幾分鐘，等到江航推開陽臺門，一眼就看到了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李嚴。
看到江航，李嚴立馬問了句，“咋說啊？”
不怪他著急，大半個月李嚴接到了發小江航的電話，等江航說明來意，今年剛剛進到光線上班的李嚴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倆人從小一塊長大，為了江航這事，李嚴連續幾天請自己上司吃飯、唱K，各種會所一條龍服務。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眼看著時機差不多了，李嚴把事一說，上司自然給這個面子。
沒想到當初說的幾天能看樣片，到現在一拖就拖了半個多月，中間李嚴被上司問了幾次，這不實在沒辦法了才過來找江航問問情況。
“審核出了點狀況，不過問題不大，就這兩天的事。”
“呼。”李嚴松了口氣，自己可是在上司面前把江航夸的絕無僅有，這要是掉鏈子了，估計只能繼續換工作。
“哥，有你這話就行。”
“這么信我？”江航坐下來，順口來了句。
“咱倆是兄弟，不信你信誰啊。”
聽到李嚴這話，江航又體會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兄弟情。
“對了，前段時間太忙沒問，咋跑到光線上班去了？”
記憶里，自己這發小從畢業后一直跟在李叔身邊，沒想到前段時間一聯系，才發現對方換工作了。
“我爸那人你還不知道嘛，管的太嚴，再說江叔那公司搞的是外貿，哪有娛樂公司有意思。”
說到這，李嚴看了眼江航，繼續道：“哥，我還沒問你呢，前幾個月你跑去拍電影了？網上那些新聞也是真的？”
江航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道：“采訪都出來了，還能是別人？”
“艸，那你新聞里說的是真的，當初在劇組里被人欺負了，瑪德，我去找那狗日的。”李嚴攥緊拳頭，臉色漲的發紅，恨不得立馬去給江航出氣。
“哎哎。”江航攔下對方，“都多大的人了，還沉不住氣。”
“沉啥氣，不打他一頓我就不叫李嚴。”
“好了好了，報道有些玄乎，不全是真的，再說當時動手又沒吃虧，對方事后還住院了。”
聽到這話，李嚴才算慢慢消氣，隨即開始抱怨江航不夠兄弟，有事不跟自己說。
得虧江航兩世為人，性子耐得住，不然真安撫不好自家兄弟。
………
又過了兩天，當寧昊不情不愿的刪減十幾分鐘內容后，總算通過了審核。
但是過審不代表立馬能上映，一般來說電影審核有兩個階段，過審只是其中之一，通過審核后會有龍標，上映前還要拿到技術審查合格證。
不過能過審就代表影片沒啥問題，合格證辦下來也是早晚的事兒。
隨后，江航聯系到李嚴，雙方約好在公司見面。
7月5號，一大早。
江航和寧昊帶著硬盤，打車來到航星科技園3號樓。
剛進公司就看到李嚴等在前臺，江航給倆人做了番介紹，算是認識了。
“哥，今天看片的除了部門經理，還有個公司副總。”
剛進到電梯，江航便聽見李嚴這話。
“就一個副總？我還以為你們老板親自到場呢。”
“哈哈，平時我都見不到他人，誰知道這會兒去哪浪去了，說不定躺在那個女明星床上沒起呢。”
李嚴大大咧咧的調侃著，語氣里甚至有點羨慕。
江航笑著搖搖頭，對于這貨來說女人是肯定不缺，但是能征服那些平日里只能在電影、電視劇中見過的女明星，沒幾個男人能拒絕。
旁邊的寧昊笑容猥瑣，心里不知道想啥呢。
“所以你來上班就是為了看女明星？”
“剛開始是有這想法，不過進來一看才發現不是那回事，光線這公司又沒電影項目，平常見的最多的就是女同事，要不就是各種女主持。”
“女主持也不錯啊……”
三人說說笑笑，等到電梯門一開，便瞬間閉口不言，臉上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來到會議室沒一會兒，一位身穿職業套裝，披著大波浪的女性便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三個男的。
見狀，李嚴剛準備介紹，江航便起身伸出手，“你好，李總，我是江航。”
對面的李小萍微微愣了下，眼前這位年輕人除了長相帥氣，氣場也頗為強大，絲毫看不出拘謹。
“你好，我是光線副總李小萍。”
等到寧昊也跟對方打完招呼，雙方落座后，江航繼續說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沒想到李總本人這么漂亮，像你這么有才華又漂亮的女士，我還是頭一次見。”
女人嘛，無論地位高低，長相美丑，對于夸獎自己的話自然喜歡聽。
果然，李小萍一聽這話，瞬間露出笑容，“呵呵，江導也是年輕有為，長相帥氣。”
雙方這么商業互夸，旁邊的寧昊和李嚴表情慢慢不對了，寧昊想的是江航為了談合作，不惜當面拍對方馬屁，而李嚴則是暗自嘀咕自家兄弟不會打算使用美男計，獻身吧。
好在李小萍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不是那種一被夸便頭昏腦脹的女人，簡單寒暄幾句后，隨即說起了正事。
“我聽小李說，江導有部電影在尋求發行，樣片帶了嗎？”
“當然，昨天剛剛通過審核，這不一大早就來麻煩李總了。”說著，江航拍了拍放在旁邊的背包，示意早有準備。
雖說寧昊是電影的導演，但是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導致李小萍一直跟江航交流，反而忽略了他。
不過寧昊不在意，畢竟江航說的那些話，他是實在說不出口，即便私底下對著邢愛娜，寧昊也沒這么夸過對方。
人與人的見面，第一印象很重要，此刻的李小萍對于江航的印象很不錯。
在之前得知由中影主投的一部國產電影，想要尋求光線幫忙發行時，李小萍自然對電影和人員做了相關了解。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江航，畢竟先不說網友給對方起的“預言帝”稱號，單單后來這個江航接受采訪，公開預測《瘋狂的石頭》上映后票房能突破三千萬的舉動，便讓她對江航有些看不上，甚至認為對方這么做，顯然是為了宣傳炒作電影。
而作為負責光線日常運營的副總，李小萍見過太多各種各樣的人，以往的經驗告訴她，像這種人大多為了博名。
可是今天見面后，江航給李小萍的印象就是沉穩，眼神里甚至有些滄桑，不太像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印象好歸印象好，既然是合作，那么總要先看看貨。
“好，既然這樣，那咱們先看影片，看看這部江導預測票房能超過三千萬的影片有多精彩。”
這話一出，除了寧昊外，其他人反應各不同。
李嚴雖然在光線工作，可剛剛入職還沒半年，平日里接觸不到電影這塊，壓根不清楚一部投資只有五百萬的影片，想要拿到三千萬票房有多難。
而旁邊的幾個光線公司的人，臉上配合著露出好奇的表情，心里則是有些不屑。
甚至有人心里暗自嘀咕道：“對面這小白臉太他么能吹了，還三千萬？五百萬成本小電影，能賣到一千萬票房就偷著樂吧。”
見此情景，江航也不辯解什么是為了宣傳炒作才夸大其詞，而是開門見山說道：“影片質量如何，咱們看過再說吧。”
李小萍點點頭不再廢話，起身說道：“行，咱們去放映室，一起去欣賞下江導和寧導的大作。”
光線公司面積不小，接待室和放映室離得倒是不遠，沒一會兒眾人便來到地方。
不過在看片歸看片，在看片前還要填寫一些表格，并且簽署一份一些。
表格內容里有詳細信息，比如電影名字、導演、投資方等詳細信息。
協議內容則是確保哪怕合作沒談成，光線也不能私下里泄露電影信息，更不能向外流出。
這一點幾乎所有影視公司都是如此，畢竟沒有人能保證看完樣片就能談成合作，這也是為了保護導演和制片方利益。
看清楚合同內容，寧昊果斷簽下大名，而江航看著里面的各種條款倒有些感慨。
如今市面上盜版橫行，很大一部分片源都是從總局和國企單位流到外面，倒是像光線這樣的民營企業，反倒有意識的保護制片方利益。
有時候不得不說，假如沒有硬性規定，影視圈里的國企還真不見得比民企發展的好。
簽完各種單子后，寧昊從背包里取出硬盤交給對方工作人員，隨后進入放映室。
放映室不大，面積大概在四五十平，不到二十個座位，放映的屏幕也是兩米乘四米的那種，比影院里小多了。
“江導，寧導請坐！”
“李總太客氣了，請！”
李小萍和江航、寧昊坐在第一排，李嚴則是和其他幾人坐在后面。
放映員拿過片源后搗鼓一會兒，隨后房間里燈光暗了下去，大銀幕緩緩亮了起來。
因為已經過審，片頭最開始出現的自然是龍標，而出品方一欄只有中華納橫店和映藝娛樂。
因為江航沒有公司，所以當初簽合同時，也是掛在中影華納橫店影視公司下面，屬于個人投資。
介紹完導演、副導演、主演等人名字后，影片正式開始……
畫面開頭是郭濤飾演的主角在醫院接受檢查，隨后是謝小萌泡妞。
然后畫面一轉，“瘋狂的石頭”幾個大字出現。
“四川話？”李小萍看了個開頭眉頭微皺，好在有字幕，看起來問題不大。
“狗日的，高科技啦，無人駕駛！”
“沒看到，別摸我。”
“哈哈。”影片到這里，首個笑點出現，江航側頭看了眼李小萍，對方嘴角微微上揚。
“道哥！”
“牌子，班尼路！”
隨著影片繼續放映，笑點越來越多，內容越來越精彩。
………
九十八分鐘，一個半小時多點，等到配樂響起，預示著電影放映結束。
怎么說呢？
當李小萍看完電影后，腦海里倒是沒有什么被震驚、激動、撿到寶了等想法。
畢竟只是部小成本電影，肯定趕不上看好萊塢特效大片那種震撼。
但是隨著屏幕暗下來，她腦海里居然能清楚的記得電影里好幾段臺詞，甚至那種說話的語氣都能感受到。
這種印象，同樣出現在其他幾人腦海里，那個剛才心里嘲諷江航的工作人員，此刻也改變了看法。
但電影質量不差，不代表就能取得高票房，這一刻他腦海里重新產生這個念頭。
“嗯，挺不錯的故事。”
燈光亮起，這是李小萍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