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凡是能夠成事的，必定有其過人之處。
寧昊能從一個學攝影的普通學生，到最后成為國內的鬼才導演，一是靠“拼”，劇組拍攝期間和演員、后勤人員同吃同住，甚至創下了連續一周，每天只睡兩個多小時。或許當導演的，很多是精力旺盛，但能做到這個地步的沒幾個。
二是靠“才華、細致”，《瘋狂的石頭》從開拍到現在，劇本內容改了十幾遍，力求在故事細節內容和邏輯上達到完美。
原本拍一部電影，說清楚故事是做導演的基本操作，可在國內有太多說不清故事的同行襯托下，這點反而難得可貴。
三是“耐心”，就像江航拍攝國際大盜首場戲中發生的突發情況，石頭中群演戲份不少，而群眾演員和主演演員相比，往往缺乏專業素養，拍攝現場這么多環節，主演、群演、劇組各部門，挨個環節出錯，任誰都得抓狂。
然而為了達到要求，寧昊能耐得住性子一遍遍重來。
當然了，有時候一旦NG次數太多，寧昊也會炸鍋。
就像今天，由于群演掉鏈子，一條鏡頭連續拍了十幾遍沒過。
不知道是因為心疼膠卷錢還是天氣炎熱，寧昊當場罵開了。
“能演就演，演不了拿錢滾蛋。”
“說多少遍了，就是記不住，腦子里裝的是大糞？”
羅漢寺內，寧昊穿著背心，額頭上滿是汗水，主演郭濤在旁邊一聲不吭，小角色黃勃壓根不敢說話。
邢愛娜也沒在，一時間劇組的氣氛有些怪異，在高溫和狹小空間雙重作用下，讓人身處其中不由的感到煩躁。
“咋了這是？”忙里偷閑的江航出去溜達一圈剛回來，立馬發現不對勁。
“江導，導演他…”黃勃沒直接說，反而對江航使了個眼色，努努嘴指向監視器旁邊。
“懂了。”比了個手勢，江航直奔寧昊而去，不就是導演發火罵人嘛，正常現象。
畢竟江航從業十幾年，就沒在劇組里看到過從頭到尾不罵人的導演，除非這人啥也不管。
“端什么臭架子呢，趕緊調整情緒，麻溜拍攝。”一屁股坐到監視器旁邊，江航笑罵道。
“不拍，煩的很。”寧昊抽著煙，不耐煩的擺擺手。
“呦，還裝起來了，我可告訴你，成本預算有限，萬一時間耽誤花冒了，可別再找我借錢了。”
上手從對方兜里掏出煙盒，江航直接調侃起來，連續高強度工作，任誰心里都有火，發泄出去就行。
“呵呵，你是投資人，成本不夠不找你找誰啊！”
倆人斗了會嘴，有個人說話，情緒平復的很快。
“唉，幾十人的劇組平時事情都一大堆，真想不到那些幾百上千人的大劇組怎么管理？”
得，這貨感慨上了。
“人都有想法，大導演也不能光指著會罵人管理劇組。
特別像咱們這種小班底，你罵的狠了，說不定拍攝更不順。”
對于人心的把控上面，有過十幾年經驗的江航自然有獨到的看法。
古語有云：恩威并施！
只有威沒有恩，即便能暫時壓服別人，未來也許某天就會被背刺。
“行啊，航子，沒看出來管理這塊你也有經驗。”寧昊臉上重新露出笑容，側過頭瞅了瞅劇組人員，目光所到之處，大家紛紛回避，顯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被當做出頭鳥。
生活還要繼續，拍攝不能停止，寧昊眼睛一轉對著江航說道：“知道你點子多，給大家說兩句鼓鼓勁，連續兩個多月折騰下來，不說他們，我都快被干迷茫了。”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多年的龍套生涯，江航聽到最多的就是導演們在劇組的各種喊話。
這會兒自然沒慫，拿著大喇叭讓幾十號人員集合，眾人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聚集到監視器周圍。
清了清嗓子，江航直奔主題，“各位，距離石頭開機到現在，拍攝時間已經持續78天，如果不出意外還要拍攝一個月左右。”
“我不想跟大家說點什么吃苦受累是常事，說什么努力堅持下去，這些都是大空話，扯淡呢！”
“哈哈。”剛說完，四周便響起笑聲，眾人沒想到這個長相帥氣，北電畢業年齡不大的副導演說話這么接地氣。
“大概兩周之前，咱們劇組出事資金見底，而寧導則是給我發了段電影短片，希望我能投資，說白了就是借錢。”
“哈哈。”又是一陣笑聲響起，知道這會兒大家才知道，眼前的這位投資人兼副導演到底是怎么來的。
寧昊樂呵的聽著這話，畢竟找好兄弟借錢嘛，不丟人。
倒是這兩天才進組客串的徐爭，以及旁邊的郭濤、黃勃幾人，饒有興致的看著江航，想聽他繼續講。
“當時我看了一遍短片，思考不到五分鐘便下定決心投資，當天就把所有的存款打到劇組，事后直接抵押房子，投資了一百多萬。”
說到這，現場議論聲已經響起，別說其他人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江航，就連寧昊再次聽到這話，依舊有些感慨。
“大家想知道為啥我敢把全副身家都投進這部電影嘛？”
江航右手夾煙左手掐腰，反問一句。
“為啥？”
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是黃勃，見江航看過來還有點不好意思。
江航笑了笑，沒賣關子繼續說道：“因為我看好這部電影，覺得它能大賣，這個大賣不單單指投資五百萬，賣個千兒八百萬不虧本就行，而是說石頭這部電影上映后，最起碼能賣個三千萬以上的票房。”
對于這一點，江航不是吹牛逼，原時空里《瘋狂的石頭》票房兩千多萬，而自己的到來不僅使得其質量提升，更是增加了后續的宣傳流程。
單單憑借這兩點，江航覺得三千萬還有點說少了。
“江導，真的假的啊？咱們拍的這可以賣幾千萬票房？”
“就是啊，我們可看過那些高票房電影，請的都是明星大腕！”
群演們壓根不信，紛紛反駁。
見狀，江航也不生氣，反而繼續說道：“那咱們打個賭怎么樣？”
“打賭？”
“對，如果石頭上映后票房沒超過三千萬，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我自掏腰包給每人一萬塊錢，算輸的。”
“要是超過呢？”有人問了句。
“超過了？”江航扭頭看向寧昊，誰知他立馬心虛得低下頭，壓根不敢接腔。
畢竟江航此前從沒說過票房這事兒，真賭輸了他那里還有點錢可以給劇組人員，而寧昊真沒閑錢，自然不敢說接這話。
見此情景，江航眼睛一轉，“超過了我去找另外江家投資方商量，每人給兩萬紅包。”
沒人是傻子，穩賺不賠的買賣誰不愿意干？
瞬間，場地里便響起了幾十號人此起彼伏的回應聲。
相應的，江航也不是傻子，平白無故往外掏錢的事也不會做。
等到大家情緒平復散去后，攝影師對著他比了個“OK”的手勢，兩人相視一笑。
重新坐回監視器前，寧昊一把摟住他肩膀，狠狠地錘了一拳，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說航子啊，你之前也進過劇組，該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咱們這電影還沒上映，你直接說票房能賣幾千萬，還當眾打賭，萬一傳出去，不怕別人笑話？”
“笑話什么？誰知道我是誰啊！再說我還巴不得今天這事兒傳出去。”江航笑瞇瞇的來了句。
“唉，話不能這么說，說大話被打臉，始終會影響名聲。”寧昊嘆了口氣，隨即突然反應過來，“巴不得傳出去？啥意思？”
“江導，你該不會想借此宣傳咱們的電影吧。”光頭造型的徐爭反應很快，立馬來了句。
“沒錯，有什么像這樣的噱頭能引起媒體觀眾、網友關注更劃算的事。”江看著幾人挑挑眉。
“江導，咱們這劇組連采訪記者都沒有，咋傳出去？”徐爭問了句心中的疑惑。
“嘿嘿，剛才我讓攝影師拍了段視頻，等會就發給媒體記者，然后花點錢，再說娛樂圈也不是每天都有大新聞，蚊子再小也是肉，相信他們肯定愿意報道。”
“高，我是服了，江導你不去搞新聞太可惜了。”徐爭豎了個大拇指，暗中拍了拍馬屁。
直到這時寧昊才反應過來，越是如此他越難覺得此刻的江航和上學那會相比，簡直像換了個人。
江航自然不知道對方的心思，反而心里默默琢磨，打算等會就更新下天涯和貼吧上的帖子，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震驚！某電影劇組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種事？”
等到徐爭幾人離開后，寧昊又想起個問題，“航子，公開場合這么做，萬一電影上映票房一般，真給錢啊。”
“給啊。”江航毫不猶豫的說出口，“大家辛苦幾個月，一萬塊不多，我手里還有點錢，足夠了。”
聽到這話，寧昊點點頭沒吭聲，心里也是嘀咕到時候自己也湊點，不能緊著兄弟一個人使勁薅。
其實吧，有這話江航沒說出來，整個劇組攏共加起來不到五十人，花上幾十萬做個話題宣傳，太值了。
…
下午拍攝進行的很順利，人一旦有了目標，即便是枯燥的事情做起來，依舊充滿動力。
這會兒大家想的都是做好本職工作，等到電影上映后拿大紅包。
順帶，立完賭約后的江航發現，劇組人員看他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增加了些許親近感。
只是，嫂子邢愛娜從下午來到劇組后，時常用詭異的眼神盯著他看。
“咔，休息五分鐘再拍下個鏡頭。”
休息時間一到，江航懷著好奇的心思來到邢愛娜面前，“咋了？嫂子！”
“咳咳。”邢愛娜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說道：“航子，當時你畢業之后，進過《無極》劇組吧。”
頓時，埋在腦海深處的回憶涌現出來。
那是兩年前的初春，04年3月份，也是在一個月之后，江航和劇組一個負責管理攝影小領導發生矛盾，對方是大導演陳凱哥的親戚，吃了虧的江航后來直接跟陳凱哥頂了起來。
結果嘛？自然是被攆出劇組。
用力揉了揉臉，江航有些不愿意回憶起這些事，便直接回答道：“嗯，當時年輕氣盛，最后還動了手。”
原主即便咽不下這口氣，可他奈何不了對方這個大導演。
而現在的江航嘛？默默攥緊拳頭，再次牢牢記住了剛才想起的回憶。
邢愛娜拿出手機，點開一則新聞，“看，這說的是你吧？”
這下，就連寧昊也起身伸頭過來，想看看出啥事了。
接過手機，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則標題為：“《無極》劇組驚現預言帝！”
點開報道，內容則是詳細介紹了當初一個名叫江航的攝影師，公開在劇組頂撞導演陳凱哥，痛斥對方這么大個導演，做事東一錘子西一榔頭，壓根不像個大導演。
最后還預言《無極》是個標準的爛片，上映后少不了被觀眾痛罵。
“臥槽，這誰爆料的？”江航直接爆粗口，簡直無語了。
“具體沒說，不過肯定是當時在場的人。”邢愛娜搖搖頭，直接做出判斷。
“預言帝？”寧昊小聲嘀咕一句，隨即調侃道：“沒說錯啊，我說航子你挺有眼光，那時候就能看出《無極》是爛片？”
江航翻了個白眼，他能肯定原主當時是氣急了，說的這番話跟小學生之間打架，輸的一方放狠話，說什么放學別跑，你等著之類話是同樣的道理。
畢竟，如果原主真能預測未來，那里還會默默無聞，宅在家里兩年？
說實話，《無極》這部電影在未來爆出的梗還真多，什么“艷照門”，港島那兩口子離婚，都能被網友從中找出段子調侃。
不得不說，先不說陳凱哥到底有沒有為國內電影行業做出過什么大貢獻，單單對方拍的幾部電影，總能長盛不衰的出現在后世許多娛樂網文中，充當一個又一個經典題材。
“導演，準備好了！”
還沒等三人繼續討論，場務便過來說道。
見狀，寧昊按耐下好奇心，先拍完剩下的兩組鏡頭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