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負責拆解主板,林工檢測維修,我這邊組裝測試。陳臨用半截粉筆頭在鐵皮墻上劃出分工表,每人八小時輪班,機器不歇人?!?
老周蹲在旁邊用河南話嘀咕:“這比俺們村編籮筐還講究?!?
“老周,這批拆完了就歇著吧?!标惻R瞥了眼墻上的掛鐘,指針剛過十一點。
老周應了一聲,放下了鑷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行,陳老板,我弄完這塊就走。”
陳臨嗯了聲,眼神又落回面前的零件上。林知夏放下焊槍,活動了下肩膀,扭頭說:“陳臨,產量穩定住了,這幾天能出120臺,月利潤算下來能破3萬?!?
陳臨笑了一聲,從兜里掏出煙,點上火,吐了個煙圈:“比我想的好”
林知夏走過來,從桌面拿起賬本,翻了兩頁:“效率自然上來了。”
陳臨點點頭,手指敲著桌子:“不過設備得抓緊,別哪天掉鏈子?!?
話剛落地,倉庫里就傳來“砰”的一聲悶響,老周“哎呀”叫了一聲。陳臨皺眉,快步過去:“咋回事?”
老周一臉訕笑,撓了撓后腦勺:“陳老板,我手滑,溫度調太高,燒壞了。”
陳臨接過熱風槍,翻看了兩眼,搖頭道:“這家伙廢了,得修了?!?
林知夏湊過來,蹲下查看:“我看看,能不能換個發熱芯湊合用。”
陳臨點頭,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老周,你先回去,這不怪你,機器老了?!?
老周憨厚地笑了一聲,拍了拍手上的灰:“那我走了啊,明早再來?!?
老周一走,陳臨和林知夏圍著那臺熱風槍忙活。林知夏從工具箱里翻出螺絲刀和尖嘴鉗,三兩下拆開外殼。陳臨在旁遞工具,偶爾搭上一句話:“這臺用了半年了,早該換新的了。”
林知夏嗯了聲,手沒停:“修好還能撐一陣,省點錢也好?!?
忙了半個小時,林知夏把發熱芯換上,重新裝好,插電一試,熱風呼呼吹出來,溫度沒問題。她松口氣,擦了擦手上的污漬:“成了,還能用?!?
陳臨咧嘴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知夏,你這手藝,華強北沒幾個能比。”
林知夏笑笑,收拾起工具:“學了幾年,總算有點用?!?
陳臨點了根煙,靠在桌邊抽了一口:“明天得調下計劃,今天少干了20臺,得補回來?!?
林知夏點頭:“我明天下午多焊幾塊,你晚上多裝幾臺,差不了多少?!?
陳臨吐了口煙,瞧了眼倉庫門口:“但愿別再出岔子?!?
第二天一早,倉庫又熱鬧起來。陳臨、林知夏和老周各忙各的,熱風槍和焊機的聲音響個不停。中午時分,門吱呀一聲開了,李老板走了進來。這家伙是華強北的熟面孔,穿了件花襯衫,笑瞇瞇地沖陳臨打招呼:“陳老板,忙著呢?”
陳臨放下螺絲刀,起身迎過去:“李哥,啥風把你吹來了?”
李老板掏出包煙,遞給陳臨一根:“聽說你們這翻新機賣得火,我來瞧瞧?!?
陳臨接過煙,點上火,吐了口煙:“湊合吧,生意還行?!?
李老板四下打量一圈,目光盯著那堆BP機:“我聽人說,你們這批貨質量不穩定,有幾臺用個把月就壞了。”
陳臨皺了下眉,語氣平淡:“有這事?我咋沒聽說過?!?
李老板哈哈一笑,拍了拍陳臨的肩膀:“別急,我就是隨口問問,你這機器咋弄的?”
陳臨指了指工作臺:“你自己看,老周拆解,林知夏檢測維修,我最后測試,每臺過手三遍,質量沒得說?!?
李老板走過去,拿起臺舊機,翻來覆去看了幾下,點頭道:“看著還不錯。不過,外面有傳言,說潮汕幫在收回舊機時動了手腳,賣給你們的貨可能有貓膩?!?
陳臨一愣,瞇了瞇眼:“動啥手腳?”
李老板壓低聲:“聽說他們往機器里灌膠水,芯片都廢了,你們沒查出來嗎?”
陳臨沉默了會兒,答道:“沒發現,我回頭仔細查查。”
李老板笑笑,又拍了下陳臨的肩膀:“小心點,華強北水深?!?
陳臨嗯了一聲,送李老板出門。門一關,他轉頭問林知夏:“知夏,你最近檢測時,有沒有發現芯片不對勁?”
林知夏回答:“沒,都正常?!?
陳臨皺起眉,點了根煙,猛吸一口:“潮汕幫要是真玩這手,得防著點?!?
下午,倉庫照舊工作。老周拆主板時手一抖,一塊主板摔在地上,芯片散了一片。陳臨過去幫他撿,拍了拍他肩膀:“老周,別急,慢慢來。”
老周憨笑:“陳老板,我這手笨,凈添亂。”
陳臨笑:“沒啥,你干得挺好?!?
林知夏在旁邊瞧著,笑了一聲,低頭繼續焊接她的芯片。
倉庫的燈亮到半夜。陳臨放下螺絲刀,伸了個懶腰,看向林知夏:“今天多干了30臺,缺口補上了?!?
林知夏點頭,擦了一把汗:“月利潤3萬穩了?!?
陳臨笑了一聲,從兜里掏出200塊,遞給她:“給老周的獎金,你明天給他?!?
林知夏接過錢,笑笑:“你這老板還挺大方的?!?
陳臨吐了口煙,瞧了眼門口:“老周家里不容易,幫一把?!?
林知夏嗯了聲,收拾工具:“你這個人,心還挺細。”
陳臨笑笑,沒接話。
1999年的華強北,機會多,坑也多,他得走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