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深夜。

我夢見林修站在我們曾經(jīng)的公寓門口，穿著那件熟悉的灰色毛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他修長的手腕。

他看著我，眼神溫柔又無奈，像從前每一次我熬夜工作時那樣。

“京月，“他輕聲說，“你該放下了。“

夢里的我站在原地，忽然意識到這是夢——因為真正的林修不會這樣說話。他從來不會要求我“放下“，他只會揉揉我的頭發(fā)，說“慢慢來“。

“我沒有在放下你，“我聽見夢中的自己回答，“我只是……在學會怎么記得你。“

林修笑了，眼角彎起溫柔的弧度。他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沒有溫度，像一縷穿過樹葉的陽光。

“那個男孩，“他問，“他對你好嗎？“

我點頭。

“那就好。“他收回手，轉(zhuǎn)身推開公寓的門。門后不是我們曾經(jīng)的小客廳，而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林修！“我突然喊住他。

他回頭。

“我有沒有……“喉嚨發(fā)緊，“有沒有讓你失望？“

他靜靜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出聲：“傻瓜。“

然后光芒吞沒了他。

我驚醒時，陳煜正迷迷糊糊地摟緊我，下巴蹭著我的發(fā)頂：“做噩夢了？“

“不是噩夢，“我低聲說，“是個很好的夢。“

窗外，柏林的第一縷晨光正漫過窗臺，照亮那排陳煜種的郁金香——昨天又開了一朵，艷紅如初遇時他羞紅的耳尖。

陳煜半夢半醒地吻了吻我的額頭，呢喃道：“那就再睡會兒……“

他的心跳貼在我的后背，穩(wěn)健而溫暖。

我閉上眼，這一次，夢里只有寂靜的黑暗，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新一天的晨鐘。

有些人成為執(zhí)念，有些人成為歸宿。

而我終于學會，在記得前者的同時，緊緊握住后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