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樂樂:
現在是凌晨3點28分,窗外的暴雨還在下。
你掛斷電話的忙音像把鈍刀,一直在我耳膜上鋸。
我盯著游戲界面發呆,隊友罵我掛機,可我的手指僵在鍵盤上,打不出一個完整的技能。
屏幕上你的來電顯示還在閃爍,而我已經永遠錯過了那個雨夜。
你說得對,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我收集了你所有的恐懼:
怕黑(所以總開著小夜燈睡覺)
怕雷聲(會縮成一團)
怕被尾隨(走路總回頭)
最怕依賴別人后又失去
可當這些恐懼真的來臨時,我卻在打團戰。
記得你第一次告訴我堂叔的事嗎?那天我們在連麥,你說到“他壓住我手腕時“突然沒聲了。
我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抽泣,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貓。
我該立刻買票去BJ的,可最后只是蒼白地說“會好的“。
現在我才明白,你需要的從來不是安慰,是有人能在雨夜里說“站著別動,我來接你“。
游戲里我的角色已經死了,黑白屏幕上跳動著隊友的辱罵。
我突然想起你上次說:“你們打游戲的,連虛擬角色都舍不得犧牲,何況活生生的人?“
你說得對,我連游戲都不敢掛機,卻敢掛你求救的電話。
電腦桌面上還開著為你寫的程序,那個能自動攔截騷擾電話的APP就差最后一段代碼。
我原想下個月你生日時當禮物送的,現在它永遠停在未完成狀態,像我永遠說不出口的歉意。
雨小些了,我把你三年來發的語音又聽了一遍。
最新那條只有七秒:“李淇煜,我差點...“后面是刺耳的剎車聲。
我對著鏡子練習了一百遍“對不起“,可手機拿起又放下。
最終只是給你常去的便利店點了熱牛奶,備注寫“給穿藍毛衣的姑娘“——就像去年冬天你感冒時我做的那樣。
多可笑啊,我連道歉都要拐十八個彎。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會在電話接通的瞬間就說:
“定位發我“
“別掛電話“
“我記著所有能傷害你的人“
可現實是,我正把這篇自白書存進加密文件夾,和之前37封一樣,永遠不敢發送。
天快亮了,雨也停了。
最后附上我們都很熟悉的那句詩: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可惜我們的故事,永遠停在“巴山夜雨“這一句。
——李淇煜
于失去你的第一個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