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饑餓游戲

黎明時分，祁昊被一陣壓抑的啜泣聲驚醒。王麗蜷縮在洞穴角落，雙手緊抱著膝蓋，眼淚無聲地滑落。蘇梅的失蹤和張銳的死亡徹底擊垮了這個曾經開朗的女人。

“我們得找點吃的。“林武的聲音打破了沉重的氣氛，“今天分組行動：一部分人采集可食用植物和水果，另一部分嘗試捕魚。“

祁昊注意到鄭志豪的眼神在林武說話時閃爍著不滿。這個富二代習慣了發號施令，現在卻要聽命于一個游艇船員。

“憑什么由你指揮？“鄭志豪果然發難，“這里最有野外生存經驗的應該是周雯，她參加過無國界醫生組織。“

林武面不改色：“周醫生確實有經驗，但她自己也承認主要在沙漠和叢林行動，對海島環境不熟。我在東南亞島嶼間航行了二十年。“

“我覺得林武的安排很合理。“周雯平靜地說，但祁昊注意到她與鄭志豪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最終決定由林武帶領趙強、李夢和陳媛去海邊捕魚；祁昊、周雯和鄭志豪則負責在叢林尋找食物；王麗因情緒不穩留在洞穴看守所剩無幾的物資。

進入叢林后，鄭志豪立刻抱怨起來：“那個林武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個拿工資的服務員！“

“現在不是計較身份的時候。“周雯打斷他，“我們需要專注于找食物。“

祁昊沒有參與討論。他的注意力被一棵結滿紅色果實的樹吸引。“這可以吃嗎？“他指著那些看起來像小蘋果的果實。

周雯檢查后搖頭：“不確定。熱帶地區很多植物都有毒，我們必須謹慎。“

他們繼續前進，偶爾采集一些周雯確認安全的漿果和蘑菇，但數量少得可憐。中午時分，鄭志豪突然興奮地叫起來：“看！椰子！“

幾棵高大的椰子樹矗立在小溪旁。鄭志豪二話不說就開始攀爬，動作出奇地敏捷。

“小心！“周雯喊道，但為時已晚。鄭志豪剛碰到第一個椰子，一條綠色的蛇就從葉叢中竄出，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鄭志豪失去平衡，從五米高的地方摔了下來。

接下來的場景如同慢動作：鄭志豪的身體重重砸在地面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他的右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被蛇咬的手臂已經開始腫脹發黑。

周雯立刻進入醫生模式：“祁昊，按住他！我需要清理傷口！“她從醫療包中取出手術刀，在鄭志豪的傷口上劃開十字形切口，然后用力擠壓。“是青環蛇，劇毒。“她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鄭志豪痛苦地嚎叫著，掙扎得像條上岸的魚。祁昊幾乎按不住他。

“我需要抗蛇毒血清！“周雯咬牙道，“但醫療包里沒有...“

“他會死嗎？“祁昊問，聲音干澀。

周雯沒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擠壓傷口。黑紅的血液不斷涌出，但鄭志豪的臉色越來越青，呼吸變得急促而不規則。

“我們得帶他回洞穴。“周雯最終說，“至少那里干凈些。“

回程的路艱難無比。祁昊背著已經半昏迷的鄭志豪，每走一步都像是酷刑。鄭志豪的呼吸噴在他頸后，濕熱而微弱。周雯在前面開路，不時回頭查看情況，眼神中混合著擔憂和某種祁昊讀不懂的情緒。

當他們終于回到洞穴時，林武一組已經回來了。地上擺著幾條小魚和幾只螃蟹，數量少得可憐。

“怎么了？“林武看到鄭志豪的樣子，立刻上前幫忙。

“蛇咬，青環蛇。“周雯簡短地說，“我需要干凈的水和布。“

林武立刻指揮趙強去取水，同時生起篝火煮水消毒。陳媛和李夢被派去采集更多棕櫚葉鋪床。王麗依然縮在角落，對周圍的忙碌視若無睹。

夜幕降臨后，鄭志豪的情況惡化了。他發著高燒，不停地說著胡話，偶爾發出痛苦的呻吟。周雯整晚守在他身邊，用濕布為他降溫，但收效甚微。

“他撐不過今晚。“周雯在黎明時分對祁昊低聲說，眼睛布滿血絲，“毒素已經擴散到全身...我無能為力。“

祁昊看著鄭志豪扭曲變形的腿和腫脹發黑的手臂，突然意識到死亡近在咫尺。這個昨天還活蹦亂跳、抱怨不休的富二代，現在就像一具會呼吸的尸體。

“他...知道嗎？“祁昊問。

周雯點點頭：“我剛才告訴他了。他說...“她的聲音哽了一下，“他說不想死在黑暗的洞穴里。“

于是他們小心翼翼地把鄭志豪抬到洞口，讓他能看到黎明的天空。陽光灑在他慘白的臉上，鄭志豪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

“祁昊...“他氣若游絲地叫了一聲。

祁昊俯下身：“我在。“

“我...包里...有個衛星電話...“鄭志豪斷斷續續地說，“防水...太陽能充電...本來想...給大家驚喜...“

祁昊震驚地瞪大眼睛：“什么？為什么不早說？“

“沒...信號...需要高地...“鄭志豪的瞳孔開始擴散，“山頂...也許...“

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然后徹底癱軟。周雯迅速檢查了脈搏和瞳孔，然后緩緩搖頭。

又一個人死了。祁昊麻木地想。十一個人，現在只剩下八個。

“他說衛星電話？“林武急切地問。

祁昊跑回洞穴，翻找鄭志豪的背包。在夾層里，他果然找到了一個高級軍用衛星電話，還有75%的電量。但正如鄭志豪所說，這里沒有信號。

“我們需要去山頂。“林武立刻說，“這是我們的希望。“

“今天來不及了。“周雯疲憊地說，“而且...我們需要先處理鄭志豪的遺體。“

他們把鄭志豪葬在沙灘上，與張銳的簡易墳墓相鄰。沒有儀式，沒有悼詞，只有沉默的挖掘和填埋。祁昊注意到王麗看著鄭志豪的尸體被掩埋時，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她不對勁。“陳媛小聲對祁昊說，“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自言自語...“

回洞穴的路上，祁昊刻意走在王麗身后。他確實聽到她低聲念叨著什么，湊近后才聽清內容：“...三個了...還差五個...快了...“

一股寒意竄上祁昊的脊背。他快步追上林武，告訴了他這件事。

“壓力導致的暫時性精神失常。“林武判斷道，“但我們需要小心。在極端環境下，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當晚，他們分食了那幾條小魚和螃蟹。每人分到的部分還不夠塞牙縫。饑餓像一只無形的手，掐著每個人的胃。祁昊注意到李夢偷偷藏了一塊蟹肉準備給陳媛，而趙強則趁人不備多拿了一條小魚。

人性的面具正在一點點剝落，祁昊想。文明世界的規則在這里逐漸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