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長樂還沒走近辦公室,就聽到東方廌的怒吼。“我問你,上庭作證最重要的是什么!”
“說真話?”天不怕地不怕的余盈盈在東方廌面前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眼里流出一點怯意。
“Bull(胡扯)。是賣人設!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學那些靠裝乖乖女出名的偶像明星。我為什么要你素顏穿的像個學生一樣的上庭?為的是在審判長和媒體面前建立一個好印象!而你呢?一開口就丟雷。‘深水炸彈’?呵。我看你是想把自己炸進牢里。”
余盈盈的父母坐在沙發上陪她挨訓,童秀敏唯唯諾諾的兩邊討好,余豐年則是鐵青著一張臉掏出一張新支票簽了個數字。“還要拜托東方律師多費心了。”
繼而轉頭對自己女兒說。“你可真夠‘爭氣’的。每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這次受害者不是你算你走運!”語氣里竟有隱隱的慶幸和得意,這是一個對所有事情都充滿掌控欲的大男人。他可以掠奪別人的財富,尊嚴,甚至貞潔……但絕不允許別人侵犯他絲毫。他的女兒自然也應該如此。
余盈盈臉憋的通紅,半天擠不出一句話,氣惱的摔門離開辦公室。
丁長樂在衛生間隔間里聽見了洗手池傳來少女的啜泣聲。她拉開門時,余盈盈慌亂的看了鏡子里一眼,來不及擦干凈眼淚。
她遞過去一張紙巾:“想談談嗎?”
“我和你沒什么好談的。”她扯過紙巾飛快沖出了洗手間。
手機叮的響了一聲,是Alex的短信。邀請她晚上共進晚餐慶祝她被事務所錄取。丁長樂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經黑透了。
沒想到今天一面試就上崗,還跟著東方廌直接上庭了。不知不覺就忙了一整天,這種充實感讓這個職場新人感到很滿足。正打算應允,去好好感謝這個牽線人。東方廌突然從身后冒了出來,已經換上一身簡約的白t恤,攬住她的肩膀。“走,林長樂,晚上一起吃頓飯。”
“是丁長樂。”東方廌充耳不聞。丁長樂猶豫了三秒,給Alex回了短信。“老板請吃飯,改天再專程請你吃飯感謝你。”
“好吧。”Alex沒有多做糾纏。
丁長樂把手機收回包里,發現自己還穿著東方廌的西裝。“我去換下來。干洗以后還給你。”
“不用了。你明天還要上班,現在這么晚也沒時間去買正裝。先頂著。”東方廌不上庭的時候好像還是個很好相與的人。丁長樂聞著西裝上若有似無的香水味,竟有種少女心泛濫的感覺。如果這位霸道總裁是個男的,這應該是個羅曼蒂克的故事。
她沒想到第一次吃飯的地方是在東方廌家里。丁長樂站在門口躊躇了一下,這里也是唐教授原來住過的家。
門一打開就聞到醇香的雞湯味飄了出來。據丁長樂了解,東方廌是單親家庭,由父親東方獲撫養大。東方獲是檢察院公訴科的老科長,在兩年多前唐既白的案子后退休住進了老干所。這個家里就剩東方廌一個人,那做湯的是誰呢?
“回來啦?”魏晚系著一條畫著大朵向日葵的圍裙從開放式廚房的料理臺探出了腦袋。
“你怎么在這?你是……”丁長樂的目光在東方廌和魏晚的身上來回打量,兀自猜想著兩人的關系。
“我租客。”
“我閨蜜。”兩人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魏晚不以為意招呼起丁長樂。“別理她,我一聽你說要和她吃飯,就知道她要帶你回家。這個懶死鬼,求她去外面吃一頓都不會去。”
“魏大媽,我很忙的。OK?別說了,今天碰到個熊孩子,命都被氣的少兩年。”東方廌把手提包往地毯上一丟,自己癱在了沙發上。魏晚果真像個老媽子一樣,自然的上前把她的包收拾好。“今晚給你燉了烏雞湯,多喝點。”
“讓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有。我們邊吃邊說。”魏晚一手拉著一個往飯桌上拖。
“章一諾確實是個資優生,從縣二中考進外國語學院。家里經濟條件不是很好,奶奶現在病重在市中心醫院,肺癌晚期。這是病歷。”丁長樂看魏晚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背景資料。
丁長樂翻了下那詳細的駭人的資料。“你是特工嗎?”
魏晚得意洋洋的空手做了個取禮帽的姿勢。“不才,烏蘇臺首席記者魏晚。”
丁長樂這才知道他的全名,并不陌生的一個名字。烏蘇新聞臺記者,曾寫過很多轟動一時的報道,但其中有不少被指責是嘩眾取寵的不實報道,所以他也有個外號叫“烏蘇第一名記”,反面意思。
魏晚見她神色變了幾變,也猜到她在想那些不好聽的傳聞,并不解釋,笑了一下,洗手給她添湯。
而全程在專心對付盤子中羊排的東方廌終于抬頭,并不關注那厚的可以砸死人的資料。“給我一點我不知道的消息。”
“有!”魏晚舉起手中的叉子叉走她切好的最嫩的那一塊肉,也只有這時候他敢在她面前造次。“第二第三被告在學校都有騷擾女同學的前科。因為年紀小,老師只是警告處分,并沒有告知家長。”
“這不正說明他們在庭審上沒有說謊,他們性取向都是正常的,沒有參與施暴?”丁長樂愁眉苦臉。
“不。”東方廌木著一晚上的臉終于有了一絲笑容。“這說明他們有前科。就像很多連環殺人犯最開始都是縱火犯,而強奸犯在成為強奸犯之前也會有諸如性騷擾,猥褻等行為。雖然不能作為劣跡推理,但這是個信號燈。”
“可余盈盈本人都已經親口承認是她做的了。這要怎么解釋?”
“好問題。這就是你接下來的工作。找出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