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界傳說有一個恃才傲物的天才作者出版規矩是一個字都不準修改。創作者是一字不易,抄襲者也是一字不易。所以,到底誰更猖狂?】
李長安走了以后,長樂決定離開烏蘇一段時間出去散散心。
他們一起去機場送的丁長樂,魏晚一改常態在一旁始終不說話,模樣十分幽怨。因為長樂拒絕了他的陪同,堅持自己出去散心。
唐既白主動上前禮節性的抱了抱她。“一路平安。早點回來。”
魏晚余光偷瞄看見此景,立馬吃味的上前扯開長樂。可憐巴巴的搖著她的手臂。“真的不帶我走?”
“別鬧。”丁長樂拂開他的手,摸了摸自己頸間的瓷片項鏈。那是用長安的一小撮骨灰制成的骨瓷,她以前總哄著弟弟要帶他出去玩,卻因為沒錢沒時間哪都沒去過。這次拿了法院判的賠償金,丁長樂決定要用這筆錢實現自己對長安的許諾。“我走完定好的行程就會將長安帶回祁山埋葬再回來。你留在這等我。”
魏晚撇了撇嘴巴,不再辯駁。他知道不管關系多么親密,每個人心中都留有一片角落是不容許別人入侵。對于丁長樂而言,這塊角落就是故土,是親情。
丁長樂轉而看向東方廌,向她鞠了一躬。“謝謝。是你讓長安能夠清清白白的離開。”
“應該的,你還記得你答應支付我的報酬嗎?”東方廌還是那副酷酷的腔調。
丁長樂順勢看了一眼唐既白,露出揶揄的笑容。東方廌察覺到,臉稍紅。她附在東方廌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輕聲說,“你想要的答案其實你心中早就清楚。好好珍惜他,否則你總有一天會后悔的。”
東方廌眼角不自覺上抬,正好對上唐既白的目光。唐既白知道兩人在討論他,眼神卻不躲不閃,溫溫柔柔的落在她身上。
剛把丁長樂送上飛機,魏晚就被臺里一個電話急召走。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唐既白送東方廌回家,還偷偷朝她眨巴眼使了個眼色,一副快夸我聰明的表情。
東方廌倒真想夸他有有眼力神,但他走后的氣氛瞬間就尷尬起來。曾經相處最自然的兩兄妹現在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兩人一路沉默走到露天停車場,唐既白依然紳士的為她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東方廌還未落座,一支已經有些蔫巴的紅玫瑰伸到了她與唐既白中間。“叔叔,買支花送給漂亮阿姨吧。”
一個看上去機靈可愛的小男孩捧著一小束紅玫瑰正在停車場兜賣,她這才想起今天好像是二月十四號。
“叫姐姐。”東方廌故作生氣,輕捏了一下男孩的臉蛋兒。
男孩立即改口,甜甜的說:“姐姐,買支花送給漂亮阿姨吧。”
逗得唐既白噗嗤笑出聲來,掏出錢夾來。“多少錢?”
“十元一支,哥哥,這有九支,代表您和姐姐的愛情長長久久。您一起買了吧?我和妹妹就可以回家吃飯了。”小男孩軟硬兼施朝唐既白撒嬌。
東方廌探出頭看到不遠處確實還站著個看上去小一點扎著雙馬尾的笑女孩怯怯的看著他們,著實可愛的緊。想來是一對兄妹一起出來的。“怎么會賣花賣到機場來?”
“姐姐真笨。機場不是接人就是送人,今天又是情人節。一定是要買花的。我自個兒的早賣完了,這是幫妹妹賣的。”小男孩伶牙俐齒的,讓東方廌這個大狀都無言以對。
唐既白從錢夾里抽出一百塊錢遞過去。小男孩給了他九支花,手里還留了一支。
“都給我吧?”
“這支不賣,要留給我妹妹。”小男孩從兜里找了十塊錢給他,轉背一溜煙就跑到妹妹面前,將最后一朵最大的玫瑰送給了她。然后兩個小人兒手牽手朝外走去。
東方廌眼看著,竟有些艷羨這丁點兒大的孩子,她從小到大可沒收過唐既白的花。“現在的孩子比咱們那時候可精靈多了。”
唐既白將九支玫瑰放在東方廌懷里。“送你。”
“送給我?”東方廌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會讀心術,聽到了她心里的聲音。今天可是情人節,要她不想入非非也太為難她了。
東方廌偷偷打量他的神色,唐既白還是那一臉坦然的模樣,看不出心思。他為她系好安全帶時,突然問,“你還記得讀書時候,你們班有個高高瘦瘦,皮膚黝黑的體育委員嗎?”
“記得啊。”東方廌討厭極了那個男生,總是拽她小辮子,偷她校服來欺負她。后來她忍無可忍,把他胖揍了一頓才消停下來。從此走向另一個極端,見到她就躲。
“你讀高二的時候,也是情人節,那個男孩子來咱們家想送花給你。在小區里迷了路遇到我。我給他指了個錯的道兒,他的花就沒能送到。”唐既白突然提起這個陳年舊事。
東方廌在心里咂巴著味兒,他此時此刻突然說起這個是什么意思?這花算是還給她當年錯失的一束?她馬上轉念又一想,為什么當年唐既白要故意給男孩指錯路呢?這么琢磨著,心里竟然泛出點甜味。
“咱們回母校看看吧?”嘴一順就溜出了這么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唐既白也是一愣,但沒等東方廌反悔,他就點頭說,“好。”
車子只能停在一中路邊,兩人下車走路朝校門口徐步前進。校內有一個圍欄將教學區和生活區分隔開來,形成一個校中校。兩人只能在生活區的操場上走一走,進不去教學樓。
“我們念書的時候,沒有這些圍欄的。”唐既白摸著掉漆的圍欄,感慨了一句。
“是嗎?我讀初一的時候就有了。”東方廌表示驚訝,在她記憶里這片柵欄一直都有,還被同學們笑稱是圈養豬。
嚴格意義來說,兩人雖然是一個中學畢業的,但因為相隔六年,兩人的青春沒有半點重合的記憶。這一直是東方廌頗感遺憾的地方。
兩人從操場外圍經過一樓教室的時候,唐既白指了其中一間教室倒數第二排的位置。“你讀初一的時候就坐在那個位置。”
東方廌仔細一看,還真是。她自己都不記得了。“你怎么知道?”
“當時有人摔了一跤,坐在座位上哭的像天塌下來似的。周圍一圈同學在勸都沒有用。”唐既白像回憶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東方廌記得那件事,哥哥為了趕來學校看她還被摩托車撞了。原來他當時就拖著傷腿站在這個位置偷偷看過她。
“初三的時候,你班上遭賊。錢包掉了也沒和家里說,在學校吃了一星期白米飯。”
那一次是真給她氣著了,氣的不是丟了錢,而是那個錢包是唐既白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后來沒過多久,她在桌肚子里頭又找著那個錢包了。她還以為是自己馬大哈放錯了地方,失而復得高興了兩天就給忘了。“那個錢包是你重新買的?”
唐既白點頭,又頗感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高二被外校男生欺負,高三翹課出去踏青我都知道。你讀書時叛逆的那個勁兒啊……”
那些她曾以為他從未參與過的青春里,原來都留下過他的足跡。他默默搬開了所有擋住她道路的石頭,讓她誤以為自己運氣好到遇到的所有困難都會自己迎刃而解。
“你……”東方廌想問他為什么在牢中拒絕探視,為什么出獄后又突然離開,為什么將她推到千里之外?但話到嘴邊又統統問不出口,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竟下意識想要逃避這個答案。
“嗯?”唐既白耐心的等著她開口。
雷厲風行的東方廌反而婆媽起來,苦笑的揮一揮手。“沒什么。算了。”
于是兩人就這么沉默著在塑膠跑道上一圈一圈的走著,昨夜下過一場大雪,現在整個跑道都被大雪蓋住,所以他們走的很慢。
寒假沒有學生在,整個操場顯得靜謐而美麗,未被破壞的雪地上只有兩人的腳印。雪還在繼續下,東方廌小心翼翼的踩著唐既白的腳印前行。這真像他們過去的前半生,他領先六年走在前面,而她永遠埋頭在追他的腳步。
東方廌一直盯著地面,所以沒有注意到前面已經停下的腳步。唐既白看著女孩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雪花已經落滿頭頂卻渾然不覺,一步步撞進他的胸膛才止住腳步。
她從他懷里訥訥的抬起頭,好像還沒有從胡思亂想中脫離出來。這么近距離的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眼波流轉間似乎蘊藏著千言萬語,卻一時無語。耳邊連大雪簌簌落下的聲音都聽的分明。
唐既白伸手輕拍掉她頭發上的雪,取笑道。“小老太太,你想一夜白頭嗎?”
“我想和你一起白頭。”東方廌看著他發梢上掛著的雪花突然直愣愣的說。
“……”唐既白臉上的笑意立馬收斂起來,一句話不說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拉遠了兩人的距離。
東方廌心中突然激蕩起一陣異樣的熱潮。不管了,不管他到底還有什么瞞著她,不管他心里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怎么想的。她都需要先坦白自己的心意,哪怕被拒絕也算死個明白。
“唐既白!如果你肯停下腳步等等我……”東方廌朝他的背影喊道,“你會發現我要和你在一起的心意是多么堅定!”
她的話就像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心臟。唐既白身形一晃,腳步頓在原地,猶如千斤之重。費了那么大的力氣才將她推開,受了那么重的傷才將她封存,為什么一句話就動搖了他的決心。
唐既白轉過身來,看著東方廌受傷又堅定的眼神,突然很想給她一個擁抱。“我也……”
“秦蓓,你不要太過分!”從旁邊辦公大樓傳出來的一聲怒吼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一個打扮考究的女人穿著鹿皮高跟長靴,手里拿著一本書從辦公大樓走出來,樓前的階梯上有一層薄雪,女人甫一踏上去就滑了一下,高跟鞋撇在一邊,她沒有站穩就順著樓梯滾了下去,手中的書被甩了出去。
還好只有五六層階梯,女人摔得并不嚴重,自己馬上又坐了起來。但讓東方廌和唐既白沒有想到的是,她坐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撿起地上的書把封面撕了個粉碎。同時口中大罵了一句:“王八蛋!”
肚中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女人捂著肚子呻/吟起來。東方廌和唐既白馬上跑到她面前。“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女人好像痛極了,捂著肚子說不出話來。
唐既白拍了拍東方廌的肩膀指了指女人身后,她看過去心里一驚,那里有一片紅色,是從她的身下流出來的。
唐既白立馬走到一旁去撥打120。東方廌脫下自己身上的棉大衣罩在女人身上。“不要怕,救護車馬上就來。”
不得不說,經過周宓一案,所有醫院的院前急救系統效率都提高了不少。救護車十分鐘后就趕來了,將女人搬上了救護車。
“患者是小產征兆。哪位跟車去醫院?”醫生誤以為他們是家屬。
東方廌說,“我去吧。我們在醫院會合。”她跟著醫生上了救護車,直到救護車開走,她才突然想起唐既白的外套還在她身上。剛剛她將棉衣給了這個女人,唐既白看到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外套罩到她頭上。這讓東方廌心中感到暖暖的,不禁又想,他之前要跟她說的話是什么呢?
救護車烏央烏央開走后,校園又恢復了它的靜謐。
唐既白單薄的身影蕭索的立在原地,看著地上皚皚白雪上的一灘鮮紅。刺眼的紅色旁邊還躺著那本殘破的書,他撿起來,看見書扉頁落筆簽名有“秦九兒”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