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士上,丁長樂惡補了一下當事人的資料。
她之前就在網(wǎng)上關(guān)注過這個案子,長時間浮在各大網(wǎng)站社會新聞首頁的“男生被富二代性侵案”。因社會影響惡劣,檢察院提起公訴。
受害人叫章一諾。此案中,東方廌是第一被告余盈盈的代表律師。
丁長樂從資料里了解到,余盈盈是WS市一家龍頭企業(yè)的董事長獨女,不擇不扣的富二代。成日和一群同樣不學(xué)無術(shù)的富二代們廝混,還成立了一個俱樂部叫“生來不凡”。
事情就出在“生來不凡”舉辦的一次盛宴上,那晚來的人很多,酒吧里聚集了兩三百人,很多人互相都不認識。受害人章一諾就是朋友帶進來的。他本身是知名網(wǎng)絡(luò)平臺的游戲主播,藝名阿諾。因為長相出眾,在圈子里小有名氣。
當晚阿諾的朋友說,這個場子里有錢人很多,帶他去見見世面。
那晚他們喝了很多酒,余盈盈和好友馮玉直接在酒吧樓上的五星級酒店開了個總統(tǒng)套房。沒過多久,馮玉先離開了。余盈盈的兩個同伴賈懷,王青也是本案的第二,第三被告將喝的意識不清的阿諾帶了上去。
第二日,阿諾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縛住被綁在床頭,身上有不少傷痕。而當時只有余盈盈一人睡在旁邊。床上地上還撒落了不少的用品。
他當即選擇了報警,驗傷報告顯示他曾遭受性侵害,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而且在房內(nèi)喝剩的酒里發(fā)現(xiàn)迷藥成分。
警方調(diào)取了酒店的監(jiān)控,賈懷和王青在余盈盈開好房間后約一小時上來了。按照他們的口供,是余盈盈看中了阿諾,發(fā)信息讓他們將阿諾帶上來的。這一點,有短信記錄作證。
余盈盈:“那個穿黑色皮衣的男孩子挺帥的。”
王某:“你說阿諾?得嘞。盈盈看上的,叫他馬上上來。”
余盈盈:“多叫兩個人一起上來,我一個人怕搞不定。”
賈懷:“放心。我有辦法讓你玩的開心。”
賈懷承認是他提供了迷藥,但是否認參與性侵過程。在場只是為了確保章一諾沒有反抗能力。這一點上,王青和他口供一致。
而除了不勝枚舉的客觀證物外,最關(guān)鍵的是余盈盈本人的口供。她在被捕后,毫不猶豫承認了是自己迷奸了章一諾。雖然在我國法律里,男性受害者遭受性侵害不算強奸罪,但猥褻罪與故意傷害罪卻可坐實。
丁長樂合上文件夾。“這還有什么好打的?當事人都認罪了。我們是上庭求情請求審判長輕判嗎?”
東方廌瞥了她一眼。“認罪求情這種事隨便一個律師都可以做,還需要花這么多錢請我?”
丁長樂悻悻閉嘴,吐了下舌頭。雖然有點不服氣東方廌的狂傲,卻也有些隱隱期待親眼見證“勝利女神”扭轉(zhuǎn)乾坤。
上庭前,丁長樂見到了當事人余盈盈。和照片上濃妝艷抹的女孩不同,她今天素顏,剪了個剛剛及肩的短發(fā),剛剛一米六左右的個子,瘦瘦小小。不說話的時候,文文靜靜的,丟在人群中不會多看一眼的那種。只是混跡的圈子讓她平日里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不少。
丁長樂反省自己是不是因為看了資料對她一開始就存有偏見,所以官司還沒開始,心里就先認定了她有罪。但余盈盈一開口就讓丁長樂瞬間把那一丁點愧疚拋之腦后了。
“那個跑腿的,對,就是你,背個破雙肩包的。去走廊自動販賣機幫我買瓶可樂來。”余盈盈這種從小跟著爸媽出入各種局的孩子,看人眼睛毒著呢。雖然丁長樂穿了一身東方的名牌衣服,但是她的包沒有換,氣質(zhì)也很稚嫩,還有些怯怯的。余盈盈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個小角色,趾高氣昂的指著她。
“你這孩子!”余盈盈的母親童秀敏用手肘輕撞了她一下,皺眉表示批評。但轉(zhuǎn)臉又笑著遞給丁長樂一張紅色大鈔。“孩子不懂事,麻煩小姐跑一趟了。”
丁長樂不好拒絕,接過了她手里的錢。剛準備走卻被東方廌一把拉住了手肘。“你是我請來的助手,不幫我整理開庭資料,倒去幫什么閑雜人等買飲料。很閑嗎?”
東方廌把她一把按在桌前坐下,公文包丟在她身上。
“你……我媽花這么多錢請你來,讓你助手買杯喝的都不行嗎?”
東方廌雙手撐著桌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小妹妹,是我挑選了你。不是你選擇我。明白嗎?”
“算了算了。馬上快開庭了。別喝什么飲料了。”余盈盈的母親出來打圓場。
休息室的門被一把推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是余盈盈的父親余豐年,資料顯示是四十六歲,但兩鬢已經(jīng)有一點花白,全身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丟臉丟到法庭來了。”東方廌聽到他小聲嘀咕了一句,顯然對這個女兒很是不滿。
余盈盈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別開了頭,白眼快翻上天,只用鼻孔出氣。
童秀敏倒是很高興的迎上去。“你怎么來了?不是說開會走不開嗎?”
“還開會!公司股價因為這個丑聞今天都跌停了。律師,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為盈盈打脫罪。”
東方廌對這種話似乎已經(jīng)司空見慣。“我本來就打算做無罪辯護,但這最終結(jié)果還得看余總的誠意到不到位了。”
丁長樂心里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僅為了東方廌對索要金錢的直白,更是為了她說的無罪辯護。這要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