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課上,卡洛琳教授的指揮棒敲在譜架上時,冬青木的冷香突然濃烈起來——埃利奧特抱著琴盒坐在我左側的空位.我認得這張臉埃利奧特·溫特斯,本屆小提琴專業最耀眼的新星,上周剛在林肯中心演完帕格尼尼隨想曲。他黑色襯衫領口別著枚藍寶石烏鴉胸針,那是去年威尼斯雙年展限定款。
“今天我們要解剖《冬之旅》的聲帶肌理”卡洛琳的銀發像一把出鞘的波斯彎刀,“溫特斯先生,請為我們演示《菩提樹》的喉腔共鳴。”埃利奧特起身時,我注意到他琴盒上貼滿航空托運標簽,最上面那張還沾著薩爾茨堡的雪。當他開始吟唱“門前有棵菩提樹”,整個和聲教室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那不是美聲唱法,而是帶著阿爾卑斯山民謠氣息的暗涌,每個顫音都像被月光曬暖的葡萄酒。
浸月同學“卡洛琳的指揮棒突然指向我”用大提琴為溫特斯先生伴奏,即興變奏。埃利奧特轉身對我眨了下左眼,他深褐色的虹膜里浮動著樂譜的倒影。當第一個音符從我的琴箱里涌出時,他的聲線突然從D大調滑向降B小調,就像候鳥突然折返遷徙路線,我們交錯的旋律在第七小節孕育出詭異的新生命.
散課時埃利奧特被同學們圍成一座孤島,我抱著琴盒從后門溜走,卻在消防通道聽見他改編的《茉莉花》。意大利語歌詞像絲綢纏繞著我的母語:“她睫毛上落著長城的雪/琴弓里藏著未爆的銀河”.這是昨晚夢見的旋律,他突然出現在轉角,指尖轉著那枚耳釘,要試試二重奏嗎?用大提琴代替女高音聲部,他的手機屏幕亮著實時頻譜圖,我們剛才即興演奏的波形像一對交頸的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