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

閻象被帶進了大殿里。

“主公。”

自始自終，閻象都只稱袁術(shù)為主公，從未喊過陛下。

這話一出，袁術(shù)心中憤怒，但為了閻象的破局之策，他忍了又忍。

“你不是說有破局之策嗎？還不速速道來？”

袁術(shù)催促閻象。

閻象拱手解釋：“請主公退下帝位......”

“住口！”

袁術(shù)怒斥閻象，說此事絕不可能，“朕是仲氏的皇帝，豈能出爾反爾？”

哪有當了皇帝后又自己退位的？

袁術(shù)不干這事。

“那便請主公讓出玉璽，獻于城外兵馬。”

閻象嘆氣道。

“玉璽向來為帝王所持，城外那些身影，誰有資格承受帝國重器？”

袁術(shù)揮揮手，說玉璽就該掌控在像他這樣的君主手中。

“主公，獻出玉璽，可破當下局勢。”

閻象表示，袁術(shù)要么退位，要么交出玉璽。

“你這是在逼著朕做出選擇？”

袁術(shù)怒問。

而閻象則是搖頭：“非也，象所思所想，皆是在考慮壽春滿城軍民，非主公一人。”

大水無情，無論軍民，城中定將生靈涂炭。

可閻象這樣的說話方式，不討人喜。

擁戴袁術(shù)稱帝的一些大臣，相繼訓(xùn)斥閻象。

說些什么為人臣子，卻如此如此無禮之類的話。

閻象充耳不聞，自顧自說著心里話。

“主公獻出玉璽，提出請求，請求徐州軍準許壽春城中的百姓盡數(shù)遷到城外避水。”

“趁此混亂之際，找人假扮主公，站在城頭上吸引徐州軍注意。”

“主公好扮成平民，出了壽春，往北去尋大將軍......”

話沒說完。

“夠了！”

袁術(shù)震怒不已，他袁術(shù)出門什么時候不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要求他一代天子扮成平民？

更過分的是，還要求袁術(shù)去投奔庶出子袁紹？

這無疑都是在挑戰(zhàn)著袁術(shù)的底線。

未等袁術(shù)發(fā)話，就有人質(zhì)問閻象。

“徐州軍必然會檢查出城民眾，藏在其中，怎會不被發(fā)現(xiàn)？”

面對質(zhì)問，閻象鄭重回答。

“分批出去，每天送走一批民眾，前幾天，主公親自登城送民，隨便他們檢查，以減輕徐州軍的戒備。”

“待過了五日，主公便......”

“閉嘴！”

袁術(shù)又打斷了閻象的話。

“朕絕不投袁紹。”

他向來看不起袁紹，要袁術(shù)委身于袁紹麾下，必殺了他還難受。

“主公。”

閻象還是耐著性子向袁術(shù)解釋。

“主公此前的種種舉動，已經(jīng)使得九江將士離心離德，留在淮南無益。”

“不如往北，與大將軍合作，再伺機尋找機會，取而代之。”

“河北四州之地，多得是袁氏的門生故吏。”

“需知主公您才是袁氏的嫡子呀！”

閻象這般說道。

袁術(shù)沉默了許久，他總算從閻象嘴里聽到了一句頗為滿意的話。

是啊，他袁術(shù)才是袁氏真正的嫡子。

等到了冀州，尋找機會取締了袁紹，袁術(shù)又能東山再起，揮劍南下報仇了。

這樣一想，似乎也還行？

于是袁術(shù)的臉色緩和不少，他重新?lián)P起了笑臉，要和閻象好好商議破局之策。

“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

壽春城外。

王融的確安排了蔣欽去肥水上游筑起堤壩，準備來一招水淹壽春。

漢末三國最常用的謀略便是水淹、火燒。

水淹七軍、水淹下邳、水淹鄴城、火燒烏巢、火燒赤壁、火燒夷陵、火燒上方谷等等。

經(jīng)過王融的巡視，他選擇了水淹一策。

“躲起來就有用了嗎？”

王融冷笑。

關(guān)于水淹壽春一策，一開始劉備多有不忍，曾請求王融另尋他策。

壽春民眾都是無辜的。

只是王融把將士們每日需要消耗的糧草資源數(shù)目一一列舉出來，問劉備能不能解決后勤的時候。

“雪山崩塌，哪片雪花是無辜的？”

王融反問。

劉備終于沉默了。

三軍將士每一日的吃喝拉撒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劉備維持不了。

能夠資糧的，都是徐州有田有地的大族門閥、豪強，劉備空有皇叔身份，卻無皇叔實力。

“報！”

這時候，有哨騎飛馬而來。

“壽春城中出來一名使者。”

使者很快就被帶到了王融和劉備面前。

他將袁術(shù)的打算告知兩人。

“交出傳國玉璽，換取壽春百姓出城避水？”

王融皺眉。

他可不認為袁術(shù)有這么好心，世家門閥子弟，怎會理睬尋常百姓的死活呢？

王融本身就是門閥，他也知道門閥眼中，百姓就像是圈養(yǎng)起來的牲畜那樣，世家子弟掌控著麾下佃戶的生殺予奪。

又像是韭菜，割了又生，生了又割，無時無刻不在汲取。

“正是。”

使者回答，說袁術(shù)憂慮壽春民眾，不忍看到民眾葬身大水之下的場景。

劉備愣住了。

這不是他認識的袁術(shù)，袁術(shù)并不是一個悲天憫人的善良之徒，更不會以民為重。

“好，公路迷途知返，還算是有些良心。”

王融同意了，讓使者回去告訴袁術(shù)，說只要傳國玉璽交出來，徐州軍便放任壽春百姓出城而去，絕不阻攔。

“唯。”

使者喜而回去。

劉備勸說王融：“先生，袁公路絕不是以民為本之人，當中有詐。”

高高在上，站在云端里的袁氏嫡子，怎么可能體恤得到民生多艱？更不談為民做主了。

“不錯，袁公路絕不是那樣的人。”

王融笑了笑。

“他無非是想借百姓的掩護，逃出城外活命而已。”

他猜到了袁術(shù)的計劃。

“為之奈何？”

劉備問王融。

“玄德勿慮，融自有應(yīng)對之策，先把傳國玉璽迎回朝廷再說。”

王融點頭。

徐州朝廷有天子、有玉璽，那就再正統(tǒng)不過了，不會再有人敢效仿袁術(shù)僭越稱帝。

次日。

壽春城的北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一行身影。

閻象手持玉璽，站在隊伍前方，一步一步踏進了徐州軍的營寨里。

“傳國玉璽在此。”

當著全體徐州軍的面，閻象恭恭敬敬地將傳國玉璽遞了出去。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劉備作為大漢皇叔、前將軍、徐州牧，正式接下了玉璽，并將玉璽放在提前準備好的盒子里。

“來人，即刻啟程，將大漢重器傳回下邳，交給陛下！”

王融大喝，喊來董襲，由董襲率軍護送傳國玉璽。

就這樣，傳國玉璽被帶走了。

“玉璽已經(jīng)歸還，徐州軍是否可以兌現(xiàn)承諾了？”

閻象詢問王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