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陽往東是豫州的潁川和汝南二郡。

沿著汝南往東，則是沛國，當今的沛相是袁忠。

過了沛國，就到了徐州的下邳、彭城。

“汝南和沛國，你都上下打點好了？”

王融問袁忠。

“你只管放心，我為沛相，沛國境內一切由我安排。”

“汝南郡更是我袁氏發源祖地，保準萬無一失！”

袁忠說只需要離開南陽就行，剩下的全交給他。

王融皺眉。

他不習慣把自己的前途命數交給別人安排。

命只有一條，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可融聽說，汝南袁氏內部，似乎有些矛盾？”

王融說起了前些年袁術從豫州敗走的事跡。

當時，汝南袁氏分為了兩派。

一派支持袁紹，這一脈人聯合曹操、劉表，同擊袁術。

另一派支持袁術，以汝南為根據地，力挽狂瀾，但最終戰敗。

逼得袁術不得不退走淮南，進駐壽春。

袁氏雖然是漢末三國時期的龐然大物，但一個有間隙，不統一，意見相左的袁氏，容易分崩離析。

歷史已經給出了最好的證明。

王融就擔憂在汝南地界里出現什么幺蛾子。

“袁氏家大業大，有些許矛盾不是情理之中？”

袁忠擺擺手，不以為意。

“等過了汝南，回到沛國就好了。”

誠然，袁忠也是一個有著遠大理想抱負的人。

他和袁紹、袁術都是族兄弟，袁紹、袁術都有成就，袁忠也不想落后于人。

這次聯合徐州人，把天子迎回徐州，就是袁忠在押注。

憑此功勞和契機，袁忠便可力爭上游，縮短他和袁紹、袁術之間的差距。

袁忠的信誓旦旦，并不能馬上取得王融的全面信任。

等到會議結束后，袁忠先出城，做好接應的準備。

王融則私下里找見劉備，商議著應對突發事件的補救措施。

“汝南地界，必起風云，屆時當如此如此......”

聽著王融的計劃，劉備心中掀起波瀾。

“那汝南豈不是成為了風暴中心，各方兵馬匯聚？”

劉備心驚膽戰。

戰火一旦燃燒起來，苦的可是汝南底層民眾啊！

這讓劉備心有不忍。

“事定之后，玄德可啟奏朝廷，彌補汝南百姓便是。”

“當斷則斷！”

王融說道。

烽火燃起，受苦受難的是百姓，可天下一統、四海歸一，百姓就不會遭受苦難了嗎？

不見得，諸如高額的賦稅，嚴苛的律令，士紳的壓迫...

亂世里，疼痛是一定要經受的，士農工商沒有哪個群體可以避免，無非是長痛和短痛罷了。

在王融的催促下，劉備只好快刀斬亂麻，先后遣人執行任務。

城中的徐州兵馬，在布局突圍回徐之際。

城外的荊州兵馬，各部將士也在身影晃動。

原本染疾的劉表突然就病情好轉，能夠見人了。

眾人都在心中暗罵劉表，劉表只當無事發生。

他云淡風輕地和南郡、江夏郡等地的士族門閥商討著挽留圣駕的計劃。

“以我之見，徐州部眾必將簇擁著天子車駕，借道汝南。”

“可遣江夏將士在汝南邊境截住，與我等前后夾擊，大破徐州兵馬。”

“汝南袁氏此次集結了大量部眾，對付不易。”

“我已派人去聯絡了潁川的曹操，讓他南下汝南，為我們牽制一部分部隊。”

“可曹操焉能沒有劫持陛下車駕的想法？”

這話一出。

現場安靜了下來。

最后蔡氏代表蔡瑁冷哼一聲。

“先破徐州兵馬和汝南部眾，屆時與曹軍各憑本事，先下手為強即可。”

在蔡瑁的指引下，眾人達成一致的意見。

清晨時分。

魯陽縣的大戰終于爆發了。

徐州部眾簇擁著天子劉協的車駕，從南門出來，聯合汝南將士往東突圍。

荊州各部勢力當然不愿意眼睜睜看著到手的利益前途，就這么悄然離去。

霎時間烽火連天，喊殺不止。

“徐州賊子留下陛下車駕，然后就地投降，饒你們一命！”

“荊州奸賊還敢犬吠？膽敢攔截陛下車駕者，立斬不赦！”

兩邊的將士都鉚足了勁，魯陽城外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鮮血染紅大地，流進汝水，浸紅了河床。

車駕之中，劉協戰戰兢兢，他掀開一角車簾，看著外面來回砍殺的將士，憂心忡忡。

王融、劉備皆隨著車駕前行。

百官公卿則遠遠跟在車駕背后，混戰之下，沒有理會這些公卿的死活。

徐州、荊州、汝南的兵馬，眼里只有劉協的車駕，往來爭奪。

魯陽城中還有有些惜命的官卿，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跟隨劉協撤離。

比如太尉楊彪。

楊彪在等。

等著戰斗結束，打聽到天子到了何處之后，他再追上去不遲。

“也不知道曹孟德的部隊到了何處？”

一旁的司徒趙溫說道。

“再不過來，只憑荊州人恐怕難以留下一心想要突圍的徐州部眾和汝南將士。”

尚書梁紹亦在焦慮之中。

這時候，突然有一支特殊的兵馬趁著混亂，竄入了魯陽城中，大肆劫掠著留在城中觀摩局勢的百官公卿，以及城內本土豪強府宅。

“哈哈哈，都是些肥羊，玉佩、金銀、華服全部搶了。”

這批人成群結隊，攜弓帶箭，頭插鳥羽，身配鈴鐺。

當先一人牛高馬大，威風凌凌。

可謂粗野兇狠，暴躁嗜殺，姓甘名寧，表字興霸。

“甘興霸，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劫掠我等？”

魯陽縣里的豪強大聲訓斥甘寧，企圖鎮住對方。

他認得這伙流竄在南陽的勢力。

可甘寧是什么人？

他直接彎弓搭箭，一箭射翻了那名訓斥的豪強。

“速度點！”

甘寧催促著麾下的崽子們，在魯陽縣劫掠一番之后，馬上離開，去找徐州人匯合。

“他們能接納臧宣高，能接納周幼平、蔣公奕，也能接納我等！”

有漕運人找到了甘寧，邀請甘寧加入徐州勢力當中，必委以重任。

于是原本打算投奔劉表的甘寧，準備在魯陽再干一票，就轉投徐州那邊。

麾下的錦帆兄弟喜好華服，把楊彪、趙溫、劉艾、梁紹等公卿的錦袍華服都扒了下來，強占在身，隨后不理在風中瑟瑟發抖的公卿，都隨甘寧而去。

尚書梁紹憤怒之下多說了兩句，被一名錦帆兄弟一刀砍死在城頭下，就此殞命。

“走走走！”

甘寧往著東部汝南地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