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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7章 顛倒是非

青云閣的影衛在街口立了塊石碑,碑上刻著“除奸安民”四個大字,字縫里還嵌著未擦凈的血——那是修鞋張叔的血,就因為他說了句“搜得太急,把我閨女的繡鞋都踩爛了”。

影衛頭領站在碑前,讓圍觀的百姓輪流上前叩拜:“張老兒通敵,死有余辜。我青云閣替天行道,爾等當感念恩德。”

有個穿粗布衫的漢子嘟囔:“他就是個修鞋的……”話沒說完就被影衛一腳踹翻,刀架在脖子上:“再敢妄議,便是同黨!”

漢子嚇得臉慘白,連滾帶爬地去叩拜石碑,額頭磕出紅印:“感念青云閣!殺得好!”

暗巷里的小洛攥緊了光劍,指節泛白。冷光小影子在他耳邊磨牙:“這叫什么事?殺了人,立塊碑,還得讓人家說‘殺得妙’!這不是以丑為美,是把黑的硬說成白的,把臭的愣說成香的!”

他想起昨天紫云閣的“善舉”——他們搶了王嬸家的糧食,轉頭在街口開粥棚,讓百姓排著隊領稀粥,領的時候還得喊“謝紫云閣活命之恩”。有個老婆婆喝著粥哭:“那是我家過冬的米啊……”立刻被白衣弟子捂住嘴:“老人家糊涂了,這是閣里體恤百姓,特意分的糧!”

“他們把搶來的錦袍披在身上,就真當自己是君子了?”小洛的聲音壓得極低,像含著塊冰,“把別人的骨頭碾碎了當肥料,種出的花還要逼著人夸香——這哪是毀三觀,是把三觀連根拔了,再栽上他們自己的歪脖子樹。”

靛藍小影子拽著他的衣角往深處拖:“快別看了!再看氣出火來,把暗巷的布堆點著了!”它的線團腦袋轉了轉,“你說,為啥總有人想當這種勢力的頭頭?踩著別人的骨頭往上爬,夜里睡得著嗎?”

小洛想起在原來世界見過的老板,扣了員工的加班費,轉頭捐給慈善機構,登報時標題寫著“愛心企業家”;想起學校里的教導主任,收了家長的禮,卻在大會上說“絕不容忍歪風邪氣”。他們和這些大勢力,其實是一路貨色——都想把“惡”包裝成“善”,把“掠奪”粉飾成“恩賜”,好像只要別人說了句“好”,自己就能真的變成好人。

“因為搶來的錦袍,比自己縫的布衣暖和;踩別人爬上去的位子,比一步一步走上去省力。”他望著石碑前叩拜的人群,那些彎腰的背影像片被風吹倒的麥稈,“他們嫌正道太慢,嫌真話太刺耳,就自己造了個‘美’的標準——只要能讓他們舒坦,丑的也是美的,錯的也是對的。”

冷光小影子突然冷笑:“可錦袍再亮,也遮不住底下的血污;石碑再高,也埋不住底下的冤魂。你看那碑腳,已經有螞蟻在搬血痂了——連蟲子都知道那是臟東西。”

正說著,紫云閣的白衣弟子來了,抬著塊更大的石碑,要立在青云閣的碑旁邊,碑上寫著“濟世救民”。兩個勢力的人立刻為了“誰的碑該更靠里”吵了起來,影衛的刀鞘撞在白衣弟子的弩上,發出刺耳的響。

叩拜的百姓們愣在原地,看看這塊碑,又看看那塊碑,臉上的表情像被染壞的布,青一塊白一塊。有個小孩突然扯著娘的衣角問:“娘,他們昨天還在打架,今天怎么都成好人了?”

他娘趕緊捂住他的嘴,往人群里縮,生怕被哪個“好人”聽見。

小洛轉身往暗巷深處走,光劍的冰紋硌得掌心生疼,卻讓他格外清醒。他唾棄這種亂象,嫌棄這種顛倒黑白的“美”,可正因為唾棄,才更要守住自己的底線——哪怕只能躲在暗巷里,哪怕只能護著一兩個人,也不能讓自己變成那種“逼別人夸自己好”的怪物。

“他們追求的是別人的口水,咱追求的是自己的心。”他對兩個小影子說,腳步踩在散落的布片上,發出輕微的響,“他們的‘美’是染壞的布,洗一次就掉色;咱的‘真’是靛藍染的布,越洗越亮。”

暗巷盡頭的微光里,有只受傷的鴿子在撲騰,翅膀上沾了點青云閣石碑的血。小洛走過去,輕輕把它捧起來,撕下衣角替它包扎。鴿子的眼睛很亮,盯著他,沒有絲毫畏懼。

“你看,”他笑了笑,眼里的光比石碑上的字還清亮,“連畜生都知道,誰是真的想幫它,誰是在演戲給人看。”

或許這就是他和那些大勢力最根本的區別——他們忙著讓別人說自己好,而他只想對得起自己的心。這條路當然難走,比在染缸里染出最勻的靛藍還難,可只要每一步都踩在“真”的土地上,哪怕被罵“傻”,被笑“笨”,也比穿著染血的錦袍,站在冤魂堆上聽人叫好,要踏實得多。

遠處的石碑前,爭吵聲還在繼續,而暗巷里的小洛,已經捧著鴿子,朝著微光更亮的地方走去。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那些扭曲的“美”,但至少可以選擇,永遠不成為它們的一部分。

青云閣的演武場今天沒練劍,卻圍了圈錦衣弟子,像看雜耍似的盯著場中央。被捆在柱子上的是賣糖葫蘆的老李,腿還沒好利索,此刻正被影衛用鞭子抽著后背,血珠滲過粗布衫,滴在青石板上,像串破碎的紅瑪瑙。

“說!你上次是不是罵過閣中弟子‘蠻橫’?”影衛頭領舉著鞭子,語氣帶著貓捉老鼠的閑逸。周圍的錦衣弟子哄笑起來,有人扔了塊石子,砸在老李腳邊:“李老頭,快認個錯,認了就給你根糖葫蘆!”

老李疼得牙咧嘴,卻梗著脖子不肯吭聲。小洛躲在演武場后的槐樹上,指甲掐進樹皮——他昨天親眼看見,是青云閣的弟子搶了老李的糖葫蘆,還把人推得摔斷了腿。現在倒好,施暴者成了看客,受害者反倒成了受罰的對象。

“你看他們,”冷光小影子在他耳邊磨牙,劍鞘碎片映出演武場的鬧劇,“紫云閣那邊更離譜,把修鞋張叔的女兒抓來,就為了比誰能讓小姑娘先哭出來——贏的人能得壺好酒。”

小洛想起張叔女兒的模樣,梳著雙丫髻,總愛蹲在鞋攤前看螞蟻。昨天路過紫云閣的偏院,聽見里面傳來小姑娘的哭聲,夾雜著白衣弟子的哄笑:“還是三師兄厲害,拿蟲子嚇嚇就哭了!”

這些人明明已經把街區牢牢攥在手里,青云閣的影衛在明處巡邏,紫云閣的搜魂犬在暗處盯梢,百姓們連大聲說話都怕被抓去“問話”。他們早就安全了,安全到能把別人的痛苦當成消遣,把踐踏尊嚴當成樂子。

“你看那影衛頭領的靴子,”靛藍小影子突然拽他的袖口,線團腦袋指向場中,“繡著銀線呢,是搶了綢緞莊老板的新料做的。他現在抽著老李,就像穿著新鞋踩泥坑,圖個新鮮勁。”

演武場的哄笑聲更大了。有個錦衣弟子突然提議:“不如松了他的繩子,讓他跟搜魂犬比跑?跑贏了就放他走!”這話引來更響的笑,有人已經去牽場邊的惡犬,那畜生吐著舌頭,眼睛盯著老李,滿是貪婪的光。

小洛的手按在光劍上,指節泛白。他想起石面翁札記里的話:“豺狼吃飽了不咬人,是因為沒看見活物;惡勢力坐穩了不害人,是因為沒找到樂子。他們的安全,從來都建立在別人的不安上——看你疼,看你怕,看你像螻蟻似的掙扎,他們才覺得自己站得高。”

突然有人喊:“讓他學狗叫!學了就不抽了!”影衛頭領真的停了手,鞭子搭在肩上,笑瞇瞇地盯著老李:“聽見沒?叫一聲,就給你上藥。”

老李的喉結動了動,渾濁的眼睛里滾出淚來,不是疼的,是羞的。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最后猛地把頭撞向柱子,罵了句:“畜生!”

錦衣弟子們的笑聲戛然而止,隨即爆發出更兇的怒:“反了!給我往死里打!”

鞭子再次落下時,小洛從槐樹上躍了下來,像片被風卷落的葉,悄無聲息地貼著墻根溜走。他不敢回頭,演武場的慘叫聲像烙鐵,燙在他背上——那些人明明不需要用這種方式鞏固權勢,卻偏要把折磨人當成余興節目;明明可以安穩地當他們的“上等人”,卻非要在別人的血淚里找存在感。

冷光小影子在他掌心發抖:“他們教百姓‘尊卑有序’,自己卻學畜生撕咬;他們講‘仁義道德’,轉頭就把人家的尊嚴踩在腳下——這哪是顛倒是非,是把是非當成玩物!”

“因為太閑了。”小洛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冰碴,“搶夠了,殺夠了,就開始琢磨怎么把別人的骨頭敲出響來聽。他們的安全不是終點站,是游樂場的入口,而我們這些底層人,就是供他們取樂的旋轉木馬。”

路過紫云閣的偏院時,正好看見張叔的女兒被送出來,雙丫髻散了,臉上還掛著淚,手里卻攥著塊糖——是那些白衣弟子“賞”的。她娘撲上來抱住她,剛要哭,就被白衣弟子喝止:“閣里待你女兒不薄吧?還不快謝恩?”

母女倆趕緊對著偏院的門磕頭,聲音響得像在砸石頭。小洛看著那塊糖,在小姑娘手心里化了一半,黏糊糊的,像塊凝固的血。

他突然想起原來世界的富二代,在網上直播虐貓,說“看它掙扎多有意思”;想起工頭扣了工人的工錢,卻在酒桌上笑著說“看他們急得跳腳,比看戲還過癮”。這些人都一樣,當手里的權力足夠穩,當別人的生死捏在他們掌心,善良就成了“無趣”,殘忍反倒成了“消遣”。

冷光小影子突然往他懷里鉆了鉆,聲音悶悶的:“你說,他們晚上睡得著嗎?聽著別人的哭聲,聞著血腥味,就不覺得硌得慌?”

小洛摸了摸懷里的光劍,冰紋涼得能醒酒。他想起老李被打時,眼里沒熄滅的火;想起張叔女兒攥著糖,卻偷偷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這些大勢力或許能顛倒黑白,能拿別人的痛苦取樂,卻滅不了人心里那點不甘——就像燒不盡的野草,春風一吹,總會冒頭。

“等著吧。”他對著空氣說,腳步加快,往暗巷深處走,“他們把別人的疼當成樂子,總有一天,自己的疼會來得比誰都烈。”

演武場的笑聲還在風里飄,混著血腥味,惡心得讓人作嘔。但小洛知道,自己攥緊光劍的手,和那些在苦難里沒低頭的人,遲早會讓這些笑聲,變成哭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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