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璐璐先前那份咄咄逼人的氣勢，那份不顧一切的執拗，在這一刻，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迅速地癟了下去。

然而，僅僅是幾秒鐘的死寂。

趙璐璐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息仿佛帶著冰冷的空氣，讓她混亂的思緒稍稍清晰了一些。

她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挺直了自己微微佝僂的脊背。

再次抬起頭時，她眼中的水汽已經悄然隱去。

“我明白了。”

她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顫抖，反而多了一絲出人意料的平靜。

秦觀看著她，心中微微有些詫異。

他以為，自己如此決絕的話，會讓她徹底崩潰，或者至少會哭鬧一場。

但趙璐璐的反應，卻超出了他的預料。

趙璐璐的嘴角，竟然努力地向上扯了扯，雖然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堅韌。

“秦觀哥，謝謝你今天跟我說這么多。”

“也謝謝你，這么坦誠地告訴我你的想法。”

她頓了頓，目光直視著秦觀，眼神里那份剛剛燃起的火焰雖然被澆熄了大半，但深處似乎還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在固執地跳動。

“你說的，我都聽清楚了。”

“我也知道，你對林可兒的感情，有多深，有多重。”

“但是……”趙璐璐話鋒一轉，那微弱的火苗似乎又旺盛了一絲。

“喜歡一個人，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可能……控制不了我自己不去喜歡你。”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持。

“不過你放心，秦觀哥。”

趙璐璐深吸一口氣。

“我趙璐璐，雖然有時候會任性，會沖動，但我拎得清。”

“工作就是工作，感情就是感情。”

“我不會因為今天的事情，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工作。”

“‘知乎網站也好，米一代’也好，未來的新能源汽車項目也好，我都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更不會因為……私人的情緒，耽誤了正事。”

秦觀聽著她的話，心中百感交集。

這個女孩，比他想象的，還要堅強，還要通透。

他原本準備好了一堆安慰的話，或者說，是進一步勸解的話，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因為他知道，趙璐璐說的是真心話。

她就是這樣一個，一旦認定了目標，就會全力以赴，并且有著極強職業素養的人。

秦觀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璐璐，你真的……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

“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我這棵已經不可能的樹上。”

“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值得更好的人去珍惜。”

這話是秦觀的肺腑之言。

趙璐璐這樣的女孩子，聰明能干，漂亮有活力，放到哪里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他實在不希望，她因為自己，而耽誤了真正的幸福。

聽到秦觀這么說，趙璐璐原本有些緊繃的表情，忽然松弛了下來。

她甚至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笑容里，帶著一絲自嘲，一絲無奈，還有一絲……小女生的狡黠。

“秦觀哥，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有多么想不開似的。”

她歪了歪頭，昏黃的燈光在她濃密的長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讓她此刻的表情顯得有些俏皮。

“其實啊，要怪，也只能怪你。”

“嗯？”秦觀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趙璐璐的眼神飄忽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邊的笑意更深了些。

“誰讓你當初……要那么奮不顧身地替我擋那一下呢？”

秦觀聞言，微微一怔。

他當時沒想那么多，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女孩子在他面前受傷，沒想到，卻在她心里留下了這么深的印記。

趙璐璐看著秦觀略顯錯愕的表情，聲音輕柔。

“秦觀哥，你知道嗎？”

“在那之前，你對我而言，更多的是一個有能力、有魄力、值得我學習和追隨的老板，一個……嗯，很有魅力的男性。”

“但是，從你把我護在身后，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危險的那一刻起……”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驚心動魄的瞬間。

“……你就不一樣了。”

“那一幕，就像是電影里的慢鏡頭，深深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子里，也刻在了我的心里。”

“我以前從來不相信什么英雄救美，覺得那是小說和電視劇里才有的狗血橋段。”

“可是，當它真實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才知道，那種震撼，那種……心動，有多么強烈。”

趙璐璐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像是要把積壓在心底的情緒都釋放出來。

“所以啊，秦觀哥，你說我為什么會喜歡你？”

“可能，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

“那一瞬間的安全感，那種被人不顧一切保護的感覺，太深刻了。”

她抬起眼，帶著一絲認命般的無奈，看著秦觀。

“這恐怕……這輩子，我都忘不掉了。”

“所以啊，要怪，就怪你當初太英雄了。”

秦觀聽著趙璐璐的這番話，心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無奈，有歉疚，也有一絲……被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孩子深刻記掛的復雜感受。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發現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有些蒼白。

他總不能說，當初救她只是出于本能，并沒有其他意思吧？

可如果默認，又怕她誤會更深。

樓梯間的氣氛，因為趙璐璐這番突如其來的“回憶殺”，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秦觀沉默了片刻，最終決定，還是快刀斬亂麻。

他不想再和趙璐璐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下去。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褶皺的衣角。

“璐璐，時間不早了。”

“你也早點休息吧。”

他準備離開了。

他覺得，該說的話，都已經說清楚了。

再待下去，只會讓彼此更加尷尬。

趙璐璐看著他起身的動作，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她并沒有起身，依舊坐在冰冷的臺階上，仰頭看著他。

“秦觀哥。”她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嗯？”秦觀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趙璐璐咬了咬下唇，臉上露出一絲有些不好意思，又帶著點期盼的神情。

“你……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小忙？”

她的聲音放得很低，帶著一絲請求的意味。

秦觀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實在不想再和趙璐璐有任何超出工作范圍的接觸了。

“什么忙？”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

趙璐璐抬起一只穿著精致高跟鞋的腳，輕輕晃了晃，然后秀眉微蹙，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我……我今天下午下樓的時候，走得急了點，不小心……好像把腳給崴了一下。”

“當時沒太在意，以為沒什么大礙。”

“現在感覺……越來越疼了。”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腳踝，然后“嘶”的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臉上的表情更顯痛楚。

“尤其是腳踝這里，腫得好像有點厲害。”

“我一個人，不太方便……”

她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秦觀，眼神里充滿了無助和祈求。

“秦觀哥，你……你能不能，送我上去，然后……幫我……用熱水敷一下，或者……幫我洗洗腳？”

“我怕我自己弄，萬一再不小心碰到，會更嚴重的。”

秦觀聽完她的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洗……洗腳？

他怎么也沒想到，趙璐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這未免也太親密了吧？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要幫她洗腳？

秦觀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拒絕。

他不能再給趙璐璐任何錯誤的信號，任何讓她產生幻想的機會。

可是，看著趙璐璐那副楚楚可憐，強忍著痛楚的模樣，再想到她剛剛說的，是因為下樓，很可能就是因為自己讓她匯報知乎服務器方案的事情……

如果現在，面對她一個實實在在的“小困難”，自己卻冷漠地袖手旁觀，那自己之前樹立的形象，豈不是瞬間崩塌？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的崴了腳，自己就這么走了，萬一她晚上情況加重，或者自己處理不當導致傷勢惡化，那他心里也過意不去。

秦觀的內心，開始天人交戰。

理智告訴他，必須拒絕，而且要立刻，果斷地拒絕。

但情感上，他又覺得，對一個腳受傷的女孩子，尤其還是自己的得力下屬，如果連這點小忙都不幫，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趙璐璐見秦觀沉默不語，只是眉頭緊鎖地看著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

她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有些過分，甚至有些……刻意。

但她也是真的腳腕有些不舒服，雖然可能沒她表現出來的那么嚴重，但剛才下樓梯的時候，確實扭捏了一下，現在也確實有些隱隱作痛。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就這么輕易地結束和秦觀的獨處。

她想再爭取一點點時間，哪怕只是一小會兒。

“秦觀哥……”趙璐璐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的顫音，眼眶也適時地紅了一圈，“如果……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那……那就算了。”

“我……我自己忍忍，應該……應該也沒什么大問題。”

她說著，就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腳踝剛一用力，就又是一聲痛呼，身體也跟著晃了晃，險些摔倒。

秦觀看得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扶。

秦觀看著趙璐璐那張因疼痛而微微扭曲，卻又強裝堅強的臉，心中的防線，不由自主地松動了一絲。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復雜而又無奈的表情。

“你……你確定是崴腳了？”他問，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

趙璐璐用力地點了點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嗯！剛才你扶我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只是沒好意思說。”

她這話半真半假，剛才秦觀扶她下樓梯時，她確實覺得腳踝有點不適，但更多的是心慌意亂。

秦觀看著她那副樣子，心中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今晚，怕是又掉進這個小妖精精心布置的“溫柔陷阱”里了。

可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他似乎……找不到一個足夠強硬，又不失風度的理由來拒絕。

“唉……”

秦觀在心里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

“我幫你看看情況。”

“不過，只是看看，幫你用熱水敷一下。”

他刻意強調了“看看”和“敷一下”，試圖將事情限定在一定的范圍內。

趙璐璐聽到秦觀答應，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和得逞的光芒，但她很快就將其掩飾了下去，臉上依舊是那副感激又帶著點柔弱的表情。

“謝謝你，秦觀哥！你真是個好人！”

她甜甜地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

秦觀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心中暗道：我這是被你給算計了啊，小狐貍！

但他終究還是伸出手，扶住了趙璐璐的胳膊。

“小心點，慢點起來。”

趙璐璐順勢將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了秦觀的身上，感受著他手臂傳來的力量和溫度，嘴角勾起一抹只有自己才能察覺到的，狡黠而又滿足的笑容。

今晚，或許還有轉機呢？

.....

一夜的旖旎與紛擾，隨著窗外第一縷晨曦的透入，暫時被秦觀拋在了腦后。

趙璐璐那混雜著失落、不甘、倔強與算計的眼神，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被更為重要的事情所取代。

今天，他與雷總有約。

大米公司。

這個日后將攪動整個手機行業，乃至更多領域的巨獸，此刻正處于其野蠻生長的早期。

秦觀深知，與雷總的這次會面，對他未來的布局至關重要。

......

上午九點半。

大米公司總部大樓。

氣派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充滿了現代科技公司的銳氣與活力。

大廳內人來人往，節奏明快，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股創業公司特有的亢奮與忙碌。

秦觀帶著麗姐，緩步走向前臺。

麗姐，秦觀的得力干將，負責“米一代”項目的整體協調，能力出眾，行事干練，今天一身合體的職業套裝，更顯得英姿颯爽。

昨夜與趙璐璐的糾纏，讓秦觀略感疲憊，但一想到即將與雷總的會面，以及“米一代”和新能源汽車的宏偉藍圖，他的精神便不由自主地振奮起來。

前臺坐著兩位年輕的女孩子，妝容精致，笑容標準化，但眼神深處，卻帶著一絲初入職場的青澀與……不易察覺的優越感。

畢竟，這里是大米，當下最炙手可熱的科技新貴。

秦觀走到其中一位看起來資歷稍淺一些的女孩面前，禮貌地開口：

“你好，我叫秦觀，和雷總約了九點半見面。”

他的聲音平靜，帶著一種自然的親和力。

那前臺女孩聞言，抬起頭，目光在秦觀身上打量了一下。

秦觀今天穿著休閑西裝，質料上乘，剪裁合體，雖然不是什么頂級大牌，但也絕非凡品。

然而，女孩眼中似乎并沒有多少波瀾，只是公式化地點了點頭。

“請稍等，我查一下。”

她低下頭，在電腦上敲擊了幾下鍵盤，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麗姐站在秦觀身側，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同時留意著前臺的動靜。

片刻后，那前臺女孩再次抬起頭，眉頭微微蹙起。

“先生，不好意思。”

她的聲音依舊是那種職業化的腔調，但里面似乎少了幾分熱情，多了幾分不耐。

“我們的預約系統里，今天并沒有雷總和您的預約記錄。”

秦觀聞言，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沒有？”

他確認過時間地點，應該不會錯。

“你確定查清楚了嗎？秦觀，秦朝的秦，觀察的觀。”他耐著性子重復了一遍。

前臺女孩又在鍵盤上敲了幾下，隨即搖了搖頭，語氣也變得有些生硬起來。

“先生，真的沒有。”

“雷總今天的行程非常滿，如果沒有預約，我們這邊是不能隨便放行的。”

她頓了頓，目光在秦觀和麗姐身上又掃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又來了兩個想攀關系的”。

“您看，我們這里也很忙。”

她的下巴微微揚起，示意了一下大廳里穿梭的人流。

“如果沒什么事的話，就請回吧，不要在這里耽誤大家的時間。”

這話就有些不客氣了。

秦觀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他重生以來，憑借先知先覺和果斷手段，在商場上可謂順風順水，受到的也多是追捧和客氣。

像這樣被人當面下逐客令，還是頭一遭。

倒不是他有多么在意這種怠慢，而是這種低級的失誤，或者說傲慢，讓他對大米公司此刻的管理水平，在心中默默打了個小小的問號。

雷總那樣的人物，其秘書團隊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遺漏預約的低級錯誤。

難道是……雷總那邊臨時有變故？

他正想拿出手機，給史音或者其他能聯系上雷總的人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麗姐，忍不住了。

她往前一步，清脆的高跟鞋聲在光潔的地面上敲擊出不滿的節奏。

“這位小姐。”

麗姐的聲音不高，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吸引了前臺的注意。

那前臺女孩顯然沒想到旁邊這個一直沒說話的女人會突然發難，愣了一下。

“我們秦總和雷總的預約，是三天前就定下的。”

麗姐目光銳利地盯著她，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

“你說沒有就沒有？你們大米公司的前臺，就是這么核實信息的？”

前臺女孩被麗姐這突如其來的質問給問住了，臉頰微微有些漲紅。

“我……我查過了，系統里確實沒有。”她有些結巴地辯解道，但氣勢明顯弱了下去。

另一位看起來稍年長一些的前臺，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也看了過來，但并沒有立刻插話，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

麗姐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

“系統？系統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們雷總的貴客，就因為你們系統里一個所謂的‘沒有記錄’，就要被你們拒之門外？”

“我看你們大米公司的前臺，是不是光領工資不干活，吃白飯來的？”

這話可就相當不客氣了。

“你……你怎么說話呢！”先前那年輕前臺被罵“吃白飯”，頓時也來了火氣，聲音也尖銳起來，“我們按規章制度辦事，沒有預約就是沒有！你沖我嚷嚷什么！”

“規章制度？”麗姐針鋒相對，“規章制度是用來提高效率、服務客戶的，不是讓你們拿來當擋箭牌，推卸責任，怠慢客人的！”

“我們秦總的時間何其寶貴，專程過來拜訪雷總，你們一句輕飄飄的‘沒有記錄’就想打發了？”

“如果因此耽誤了我們秦總和雷總的重要合作，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麗姐一番話，如同連珠炮一般，又快又急，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對方的痛處。

她常年跟隨秦觀處理各種商業事務，見識過各種場面，這種小陣仗，根本壓不住她的氣場。

那年輕前臺被她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能強撐著怒聲道：“你這是強詞奪理！沒有就是沒有！你們再這樣，我要叫保安了！”

“叫保安？”麗姐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眉毛一挑，“好啊，你叫啊！我倒要看看，大米公司的保安，是不是也這么不明事理，不分青紅皂白！”

眼看著雙方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大廳里已經有不少人向這邊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秦觀輕輕碰了一下麗姐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雖然也不悅，但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影響到接下來和雷總的會面。

“麗姐，算了。”

他轉向那位前臺，語氣依舊平靜，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麻煩你再仔細確認一下，或者，聯系一下雷總的秘書室。”

“就說秦氏科技的秦觀到了。”

秦觀的氣場，與麗姐的咄咄逼人不同，是一種沉穩的壓迫感。

那年輕前臺被麗姐一番搶白，本就有些心虛，此刻被秦觀這平靜卻有力的目光一看，更是有些慌亂。

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旁邊那位年長些的前臺。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的女聲插了進來。

“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在這里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深色職業套裙，三十歲左右，戴著金絲邊眼鏡，氣質干練的女人快步走了過來。

她的胸前掛著行政部主管的工牌。

那位年長些的前臺一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站起身。

“劉主管，您來了。”

年輕的那個前臺也趕緊低下頭，吶吶地叫了一聲：“劉主管。”

顯然，這位劉主管在她們心中頗有威嚴。

劉主管走到近前，目光先是在秦觀和麗姐身上掃過，帶著一絲職業性的審視，然后才轉向自己的下屬。

“小莉，怎么回事？這兩位是？”

她的語氣雖然平靜，但自有一股壓力。

被稱為小莉的年輕前臺，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麗姐，然后低聲說道：“劉主管，這位先生說他和雷總有預約，但是我查了系統，沒有……沒有記錄。”

“然后……然后這位女士就……”她沒敢說麗姐罵她。

麗姐冷哼一聲，正要開口。

劉主管抬手示意了一下，阻止了她。

“這位先生，女士，不好意思，我是行政部的劉敏。”

她轉向秦觀和麗姐，臉上露出了職業化的微笑，但比之前臺那兩位，要顯得真誠一些。

“雷總的預約，通常都會提前錄入我們的VIP接待系統。您說您是……秦氏科技的秦觀先生，是嗎？”

秦觀點了點頭：“是的。”

劉敏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回憶什么。

“秦氏科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對旁邊那位年長些的前臺說道：“小王，你用內部通訊，直接問一下雷總秘書辦的張秘書，看今天上午九點半，雷總是不是約了秦氏科技的秦觀先生。”

“好的，劉主管。”小王立刻應聲，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開始撥號。

那個叫小莉的年輕前臺，則有些不安地站在一旁，偷偷地看了秦觀和麗姐幾眼，又迅速低下頭。

她現在也感覺，自己可能真的搞錯了。

秦觀和麗姐的氣度，以及劉主管此刻謹慎的態度，都讓她意識到，眼前這兩位，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

大廳里的氣氛，因為劉主管的出現，暫時緩和了一些，但依舊有些凝滯。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正在打電話的小王身上。

秦觀面色平靜，心中卻在想，如果連雷總的預約都會出現這種紕漏，那大米公司內部的管理，恐怕也并非如外界看起來那般光鮮。

當然，也可能只是個別員工的問題。

幾秒鐘后，小王放下了電話，臉上帶著一絲訝異，也有一絲如釋重負。

她快步走到劉敏身邊，低聲匯報了幾句。

劉敏聽著，眉頭微微蹙起，隨即又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她轉向秦觀和麗姐，微微躬了躬身。

“秦總，麗小姐，非常抱歉！”

這一聲“秦總”，稱呼已經變了。

“實在是對不起，是我們的工作出現了疏忽。”

劉敏的姿態放得很低，語氣也十分誠懇。

“雷總確實和您預約了今天上午九點半見面，相關信息也已經下發到了秘書處，只是……只是我們前臺這邊負責錄入VIP預約信息的同事，昨天臨時請假，交接的時候可能出了一點點遺漏，導致信息沒有及時更新到前臺的查詢系統里。”

她看了一眼旁邊臉色已經變得煞白的小莉。

“是我們工作的失誤，給二位造成了非常不好的體驗，我代表大米公司行政部，向二位表示最誠摯的歉意！”

劉敏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希望秦總和麗小姐能夠諒解。”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解釋了原因，也表明了歉意，還順便敲打了一下自己的下屬。

小莉此刻已經嚇得快哭了，頭埋得低低的，肩膀微微顫抖。

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闖禍了。

怠慢了雷總的貴客，這個責任，可不小。

麗姐見對方態度誠懇，而且主管親自出面道歉，心中的火氣也消了大半。

她看了一眼秦觀。

秦觀的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既然是誤會，說清楚了就好。”

他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對方已經道歉，而且看樣子確實是內部管理出了點小紕漏。

“劉主管客氣了。”

劉敏見秦觀并沒有追究的意思，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她連忙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秦總，麗小姐，雷總已經在等候了。我親自送二位過去。”

“實在抱歉，讓二位在這里耽擱了這么久。”

她又瞪了一眼小莉：“小莉，還不快給秦總和麗小姐道歉！”

小莉如夢初醒，連忙抬起頭，眼圈紅紅的，對著秦觀和麗姐深深地鞠了一躬。

“秦總，麗小姐，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是我工作失誤，請您們原諒！”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懊悔和惶恐。

秦觀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對劉敏說道：“帶路吧。”

他不想在這種小人物身上浪費更多時間。

重要的是，接下來的會面。

“好的，秦總，麗小姐，這邊請。”

劉敏如蒙大赦，連忙在前面引路，親自將秦觀和麗姐送往雷總的辦公室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