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她想解釋，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說不出來。

張經理根本沒給她解釋的機會，只是用眼神死死地盯著她，下巴微微揚起，示意她該做什么。

那小姑娘哪里還不明白？

她強忍著眼淚，幾乎是小跑著沖到林可兒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帶著哭腔：

“對……對不起！林小姐！是我搞錯了！是我不對！請您原諒！”

態度卑微到了極點。

林可兒沒說話，甚至沒多看她一眼。

秦觀和麗姐也只是冷眼旁觀。

這種小角色，還不值得他們費心。

張經理見狀，趕緊打圓場，臉上重新擠出熱情的笑容：

“誤會，都是誤會！林小姐，秦先生，這位……”

他看向麗姐，眼神帶著詢問。

“我姓寧。”麗姐淡淡開口。

“寧小姐！”張經理立刻接上，“三位，快請！樓上請！我們去我辦公室談！”

他側過身，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親自在前面引路。

那姿態，殷勤得幾乎有些諂媚了。

三人跟著張經理往里走，經過那個還躬著身不敢抬頭的接待小姑娘時，誰也沒再看她一眼。

電梯里。

秦觀和麗姐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

眼神交匯的瞬間，兩人都從對方眼中讀懂了同樣的信息。

——林可兒的媽媽，能量不小啊！

能讓一個證券公司的資深經理，僅僅因為一個電話，就嚇成這樣，屁顛屁顛跑下來親自迎接，甚至不問青紅皂白就訓斥自己的下屬……

這可不是一般的關系能做到的。

看來，這位張經理的“張叔叔”，在林可兒媽媽面前，地位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秦觀心里暗忖，難怪昨天麗姐試探林可兒時，林可兒雖然委屈，但并沒怎么慌亂，原來是有底氣的。

這小姑娘，藏得夠深啊！

麗姐嘴角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看向林可兒的眼神，又復雜了幾分。

很快，電梯到達指定樓層。

張經理領著三人走進一間寬敞明亮的獨立辦公室。

裝修得體，視野開闊，一看就是高管級別。

“三位請坐，請坐！”張經理忙前忙后地招呼著，親自給他們倒水。

等三人在沙發上坐定，他才小心翼翼地在對面坐下，臉上帶著職業性的笑容，看向秦觀：

“林小姐都跟我說了，今天……是秦先生要開戶是吧？”

他目光轉向秦觀，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尊敬和好奇。

能讓林可兒親自陪同，甚至驚動她母親打電話過來的人，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秦觀點點頭：“對，是我。”

“好的好的！”張經理連忙從抽屜里拿出幾份表格和資料，雙手遞給秦觀。

“秦先生，這是開戶需要填寫的表格，您先看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問我！”

他的態度，和剛才在大廳里前臺小姑娘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

張經理接過秦觀遞過來的表格和身份證明。

他低頭快速瀏覽著秦觀填寫的信息。

姓名，秦觀。

年齡，二十出頭。

職業……剛接手一家瀕臨破產的工廠？

張經理的目光在“資產狀況”和“抵押物”幾欄上停留了幾秒。

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但很快又舒展開，快得仿佛只是個錯覺。

他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職業性為難，看向秦觀。

“秦先生，您這個情況……”

他似乎在斟酌措辭，手指無意識地在文件邊緣敲了敲。

“說實話，按照我們正常的開戶流程，您提供的這些……嗯……抵押物或者說資產證明，是有點不夠的。”

他嘆了口氣，語氣顯得很誠懇。

“主要是，銀行那邊的貸款剛批下來，對吧？廠子那邊也是剛接手，很多東西還沒盤活……”

“按規矩，這資金量和風險評估，確實是辦不了大額的信用賬戶。”

這話一出，辦公室里安靜了一瞬。

林可兒漂亮的眉毛輕輕蹙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看了看秦觀，又忍住了。

麗姐則端起面前的水杯，輕輕吹了吹熱氣，眼角的余光卻一直鎖定著張經理，帶著審視。

秦觀聞言，臉上倒是沒什么意外的神色。

他甚至笑了笑，帶著點兒意料之中的自嘲。

“張經理不用這么委婉。”

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調侃。

“我這情況，我心里有數。”

他攤了攤手。

“跟‘黑戶’也差不離了，我知道。”

這話半真半假，他現在的財務狀況確實緊張，但在張經理這種專業人士眼里，可能比黑戶好不了多少。

張經理一聽秦觀這么爽快地自曝其短，反而像是松了口氣。

最怕的就是那種明明條件不夠，還死要面子硬撐的客戶。

他立刻把剛才那點職業性的為難丟到九霄云外，臉上瞬間堆起更熱情的笑容，連連擺手。

“哎！秦先生！您千萬別這么說！千萬別！”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一股子江湖氣的豪爽。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他把胸脯拍得“嘭嘭”響。

“別人辦不了，那是因為他們是按規矩辦事！”

“我老張是誰？我辦事，講究的是靈活變通！”

他沖秦觀擠了擠眼睛，壓低了聲音，帶著點邀功的味道。

“您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保證給您辦得妥妥帖帖！流程上的事，我來想辦法！”

這態度，簡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剛才還說按規矩辦不了，現在就大包大攬，胸脯拍得山響。

秦觀和麗姐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了然。

——這哪里是看秦觀的面子，分明是看林可兒的面子，或者說，是看林可兒母親的面子。

張經理見氣氛緩和，立刻趁熱打鐵，話鋒一轉，顯得更加專業和主動。

“對了，秦先生，開戶是小事一樁。”

他搓了搓手，目光炯炯地看著秦觀。

“對了，秦先生，開戶只是第一步。關鍵還是后續的操作。”

“不知道您最近……對市場上的哪些股票比較感興趣？或者……有什么特別關注的方向嗎？”

他眼神發亮，看著秦觀，顯然是想探探秦觀的底，或者說，是想看看這位能讓林小姐親自陪同、甚至驚動林小姐母親的人，到底是什么路數。

秦觀聞言，沉吟了一下。

他重生歸來，腦子里裝著未來幾年的股市大勢，但現在直接說出來，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他抬眼看向張經理，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求教”神色：

“我對股市其實研究不多，算是個新手。”

“張經理您是這方面的專家，經驗豐富。”

秦觀微微一笑，把問題拋了回去。

“不如……張經理給我推薦推薦？有什么好的建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