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幾秒。

短信內(nèi)容簡潔明了：證券開戶的事情已經(jīng)對接完畢，約在明天上午十點，需要他本人過去面簽。

他心湖里輕輕扎了一下，蕩開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

林可兒肯定為了他這個事情沒少煩她媽媽。

看來得找個時間去見一見林可兒了。

他指尖滑動，將短信界面關(guān)掉。

心里有了數(shù)。

他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里。

秦觀看向王蕊，語氣自然地轉(zhuǎn)換了話題。

“王助理，”秦觀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正好，還有件事想麻煩你一下。”

王蕊立刻身體微微前傾，擺出認真傾聽的姿態(tài)：

“秦先生您太客氣了，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秦觀看了眼手表，指針已經(jīng)悄然滑過某個刻度。

“是這樣，我下午三點，需要給工廠的工人們發(fā)現(xiàn)金工資。”

“初步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一百五十萬左右的現(xiàn)金。”

麗姐聽到這個數(shù)字眉頭微微一皺。

“工人們的工資不是一百二十五萬三千三百五嗎？”

“怎么突然多了這么多，難道還有別的用處？”

王蕊心里卻微微一跳。

一百五十萬現(xiàn)金！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

秦觀繼續(xù)說道：

“你也知道，銀行大額取現(xiàn)一般都要提前預(yù)約吧？”

“直接去柜臺排隊辦手續(xù)，估計也挺耗時間的。”

他看向王蕊，帶著一絲詢問的意味：

“你看，咱們剛談完貸款，也算是深度合作了。”

“這取現(xiàn)的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最好是現(xiàn)在就能拿到現(xiàn)金，省掉那些繁瑣的流程。”

這要求，其實是有點利用人家助理身份行方便的意思了。

但秦觀問得坦然。

王蕊是誰？行長助理！這點事要是辦不了，那這助理也太水了。

而且，她剛才還那么積極地推銷開戶業(yè)務(wù)呢。

果然，王蕊聽完，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為難，反而露出了更加自信甜美的笑容。

“沒問題！秦先生！”

她語氣斬釘截鐵，透著一股子利落勁兒。

“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

“咱們分行金庫就在樓下，我馬上帶您過去辦！”

“走我們內(nèi)部通道，保證不耽誤您時間，很快就好！”

這爽快勁兒，讓秦觀很滿意。

他點了點頭：“那就辛苦王助理了。”

王蕊立刻起身，動作麻利：

“秦先生，麗姐，那我們現(xiàn)在就下去？”

“好。”秦觀和麗姐也隨即起身。

麗姐跟在后面，看著前面引路的王蕊那窈窕干練的背影，心里暗暗點頭。

這姑娘，確實不簡單。

十幾分鐘后。

虎頭奔平穩(wěn)地駛離了銀行地下停車場。

后備箱里，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大號旅行袋，正安靜地躺著。

袋子沉甸甸的，里面裝著的，是剛剛從銀行金庫里取出來，還帶著油墨清香的一百五十沓嶄新鈔票。

共計，一百五十萬人民幣。

王蕊親自將他們送到停車場入口，揮手告別，笑容依舊無可挑剔。

“秦先生，麗姐，路上慢點！開戶的資料和推薦鏈接，我稍后微信發(fā)給您！”

車子匯入城市的車流。

麗姐專注地開著車，車內(nèi)空調(diào)送出徐徐涼風，氣氛安靜。

陽光透過車窗，在秦觀的側(cè)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麗姐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看似隨意地打破了沉默：

“小觀。”

“嗯？”秦觀應(yīng)了一聲，側(cè)頭看她。

麗姐透過后視鏡，飛快地瞥了一眼后座的旅行袋，然后才問道：

“你覺得……剛才那個王助理，怎么樣？”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突然。

秦觀靠在后排的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他似乎在回味剛才的接觸，幾秒后才開口：

“挺不錯的。”

他似乎有些輕描淡寫說道。

麗姐“哦？”了一聲，顯然在等他的下文。

秦觀轉(zhuǎn)過頭，看向麗姐，眼神里多了幾分認真：

“我是說，她的工作能力。”

“很強。”

“你看我要取現(xiàn)金這事，她立刻就明白我的潛在意思，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就給辦了，而且效率很高。”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上了一絲比較的意味：

“以后銀行那邊，不是特別大的事情，我看可以直接跟她對接。”

“比起楚行長那種浸淫官場商場多年，說話做事都得繞三圈的老油條……”

秦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跟王蕊這種業(yè)務(wù)型的打交道，可能更直接，也更靠譜。”

“至少，她想從我們這里拿到業(yè)績，就會盡心盡力地服務(wù)。”

聽到秦觀如此直白且?guī)е叨荣潛P的評價，尤其是那句“更直接、更靠譜”，還拿她跟行長做了對比……

麗姐握著方向盤的手，幾不可察地緊了緊。

指尖傳來輕微的涼意。

心里頭，像被什么東西輕輕堵了一下，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感。

是有點……吃味了？

她承認王蕊很優(yōu)秀，年輕漂亮，名校畢業(yè)，業(yè)務(wù)精湛，前途無量。

秦觀欣賞她，再正常不過。

可……

麗姐深吸一口氣，將那點莫名的情緒壓了下去。

她臉上依舊維持著平靜和干練，聲音聽不出絲毫波瀾：

“嗯，你說的有道理。”

“專業(yè)的人做專業(yè)的事，效率確實高很多。”

“以后銀行的事務(wù)，讓她對接也好，能省不少事。”

秦觀看著麗姐專注開車的側(cè)臉，嘴角卻微微勾起。

剛才她答應(yīng)得那么干脆，可那握著方向盤微微發(fā)白的手指，還是出賣了她。

他輕笑了一聲。

“麗姐。”

“嗯？”麗姐依舊目視前方，聲音聽不出情緒。

“你這語氣……”秦觀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有點酸啊。”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微微緊繃的下頜線上。

“是不是……”

“吃醋了？”

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直接捅破了那層薄薄的窗戶紙。

麗姐猛地轉(zhuǎn)過頭，飛快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羞惱，還有一絲……被說中了的慌亂。

車內(nèi)安靜了一瞬，只剩下空調(diào)細微的送風聲。

她似乎沒想到秦觀會如此直白，而且還是用這種調(diào)侃的語氣。

隨即，她深吸一口氣，像是放棄了抵抗，竟是坦然地點了點頭，又迅速轉(zhuǎn)回頭看向前方路況。

“是。”

一個字，干脆利落。

“有點。”她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看到你那么欣賞別的女孩子，尤其還是個年輕漂亮又能干的，我心里確實不太舒服。”

她沒有看秦觀，但耳根似乎微微泛紅。

說完，她沉默了幾秒，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又拋出了一個讓秦觀措手不及的重磅炸彈：

“所以……”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今晚，我還想在你房間睡。”

這話一出，輪到秦觀愣住了。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有些愕然地看著麗姐的后腦勺。

在他房間睡？

這……這跨度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剛才不還在說王蕊嗎？怎么突然就跳到這個話題了？

他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接。

看著麗姐依然緊繃的側(cè)臉輪廓，還有她剛才那番坦率又帶著點委屈的話，秦觀的心頭忽然一動。

老爹剛走沒多久，麗姐跟了老爹那么多年。

失去主心骨的她，心里肯定也空落落的，充滿了不安和難受吧？

只是她一直強撐著，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冷靜又干練。

或許，她剛才說的吃醋是真，但更深層的原因，是需要一點依靠和安全感？

尤其是在他表現(xiàn)出對另一個“能干的女人”的欣賞之后，加劇了她的這種不安全感？

想到這里，秦觀原本下意識想拒絕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拒絕的話，似乎有點太不近人情了。